简绕拿开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名字是“云斯年”,谁?
“简绕?简绕?”
“我吃完了。”面包。
“哦,好,那晚饭回来吃,今天你和小唐领证,咱庆祝庆祝……”
一听这话,简绕想起来了,耐心听对方讲完,答道:“好的,爸。”
倒霉结婚对象的父亲。
听筒那边的人似乎愣了一下,接着开怀大笑:“哎那你玩,早点回家。”
导购见客人接电话,礼貌回避,待简绕挂断电话,才再度上前:“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以她从业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种长相清冷、衣着清纯、神色清高的小仙女,一般都是潜力股,只要多恭维,再激一激,就能填个不错的大单。
然而,她错了。
简绕不用恭维,也不用激,直接全要。
留电话、定金、地址,走人。
隔壁专卖再战。
童装和男装都没放过,尤其男装,特别的两个码,被她全包了。
还有男鞋,也是特别的两个码,必须多囤。
休闲装和运动装是她分外注重的,尽管觉得囤囤先囤服饰有些不靠谱,但不可否认,末世后,人人都不那么干净了,字面意思的。
缺衣少食不过常态,便于跟丧尸战斗的休闲装和运动装简直就像战袍。
简绕选了一条黑色工装裤和简约白t换上,配一双轻便运动鞋,觉得这样一身比裙子好多了。
裙子空着两条腿让她没有安全感。
她身姿高挑清瘦,动作行云流水,面无表情时清冷如山巅雪尖,琥珀色眸里都是碎冰一样的剔透晶莹。
“你家衣服鞋子,我全要了。”简绕对镜说道。
码不重要,重要的是量。
再说了,专柜衣服鞋子的尺码,基本满足大多数人需求,上货最多的也是大众码,除了鞋子要求高点,衣服简绕都能穿。
身后导购正沉浸在顾客的仙女美颜中,闻言一惊,旋即开始查电脑,打单。
业务经理都被惊动了。
可以说从简绕一家一家扫过来,业务经理就已经注意到这个女孩,左邻右舍的,这么大动静,根本藏不住。
真正清空人家店面是不可能的,人家还要营业,所谓全要,顶多就是最大出货量。
“买这么多衣服开店啊?”业务经理玩笑道。
简绕穿着新衣服,拎起背包,气质清冷,浅眉淡眸:“不开店,纯喜欢。”
业务经理嘴角一抽,童装也喜欢?男装也喜欢?逗谁玩呢!
顾客至上,她也不好多问,只陪笑脸:“现在的小姑娘啊,都喜欢购物,购物使人愉悦,减轻压力……就是一家一家逛太累人,我们工厂那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要不人家能做业务经理呢?这业务能力没话说!
“有兴趣。”
于是两人互留了电话和工厂地址,约好明天十点工厂大门见。
简绕看看手机,时间还早,又逛囤逛囤了一会,打车去租的仓库。
陈伟亮已经在那了,自给自足展开一张折叠床,床尾点着一盘蚊香。
秋蚊子可比盛夏的狠,又是即将拆迁的老房子,人都快搬空了,蚊子逮着一块肉玩命吸,没蚊香活不了。
简绕突击而来,见到陈伟亮就位,非常满意。
交代几句,说陆续有货送来,叫他对单收货,拍照发给自己,尾款不用管,她有商家联系方式,线上支付。
这才打车回家。
路上无事,又一顿网购。
离末世还有一个月,目前半点苗头都没露,大肆购物暂不会引起怀疑。
囤囤挑食,她却不能鼠目寸光,网上买的东西五花八门,除了熟食效期不好保证,其他的看见什么买什么,但也控制着量,以免被大数据捕捉。
二十分钟后,瞰海美墅。
简绕根据打表器金额扫码付款,下车站定,不禁转身俯瞰这片隐在山林的别墅群。
瞰海美墅从山腰东面公路单行驶入,南面山麓驶出,整个区域共有独栋二十,联排四十,叠墅十幢,但真正能够瞰海的,其实只有山顶这二十独栋。
按理说,她一个在校读研外地农村户口,接触不到这种程度的富贵人家,可谁叫她妈妈是这里的保洁呢?
小区内部保洁归物业管,她妈妈梅芳晴女士勤劳肯干,从扫地倒垃圾开始,最后成了这二十独栋的管家级专属保洁。
期间,难免就认识了云斯年的儿子云唐,一位孤独可怜的小少爷——梅芳晴女士原话。
一来二去,梅女士发现云家没有保姆,便担起了照顾云唐的责任,因为云斯年另给她开了一份工资。
这一照顾就是十年。
直到去年梅芳晴女士和儿子出了意外,剩下还没结束学业的简绕。
云斯年感念梅芳晴照顾自己儿子十年,在家收拾出一间房,允诺简绕组建自己的家庭之前可以常来住,有缘就当亲人处。
简绕却不愿住这里,没有母兄拘着,一下子脱了僵,很快就挥霍光了妈妈和哥哥的保险金、存款以及自己的奖学金。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没钱就把主意打到了云唐身上,尤其听见云斯年说要将转让股份的两个亿给云唐之后。
孤独?可怜?
这还不好对付嘛!
大半年前她开始频繁回来住,这个暑假更是天天宅家哄云唐。
事实证明,她很聪明,不单当亲人处,还处成了家人。
把云唐哄服帖,再找个机会让云斯年发现两人的亲密关系,以云斯年对这个儿子的愧疚和看重,轻易就接受了简绕。
哪怕简绕目的不纯。
两亿在云唐账户,简绕提出婚后转给她,她管。
无妨,云斯年不缺钱,只希望简绕看在钱的份上,好好对待云唐。
云唐情况特殊,从某种层面来说,云斯年觉得简绕再贪婪一点也没关系。
只可惜,这份老父亲之心,在末世降临没多久,在一处他乡老商场,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由简绕亲手碾的粉碎。
不单云唐被丧尸吞没,云斯年也没在那里。
“简绕回来了?”
简绕惊醒,思绪从上辈子的旋涡抽离,看向声源。
一位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的俊雅男人,眼角有些细纹,却不显苍老。
“爸。”简绕唤道。
听到汽车启停动静出门来的正是云斯年。
被一声“爸”叫得乐开怀,云斯年看看简绕身上明显不是早晨出门那套裙子了,没有多问,将门开大:“愣着做什么?快进来,爸炒了几个菜,都你喜欢吃的。”
大半年密集相处,云斯年当然清楚简绕的口味。
他喜欢烹饪,两个月前离开公司,每天就围着灶台转,方才便一直在厨房忙活。
简绕换了鞋,目送云斯年进厨房,然后视线落在客厅沙发那道消瘦身形上。
沙发格外大,只坐了一人。
他穿着简单宽松的家居服,侧脸轮廓优越,睫毛浓密,眼尾狭长,露在外面的颈项既细且白,似乎能看到动脉的搏动。
好久不见,云唐。
她手上的第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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