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闻言,身子一抖。

    宋琦瑶确认她的身份后,张嘴便道:“不知柳二小姐在笑什么?可是在笑话我安国公府?”

    柳如烟瞪大了一双圆眼,嘴巴微张,像一只被冤枉的小鸟,无法找到逃脱的出口。

    她没有笑啊,这老夫人一出现,自己哪里还笑得出来啊!

    花厅里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那些夫人心中都暗暗给这柳二小姐打了个差评。

    就算真与江月禾不合,也该回家躲在闺房中笑啊!怎生如此失态,毫无气度。

    其母亲柳夫人连忙出来打圆场:“老夫人,您误会了,如烟这孩子刚刚是被吓住了,一时还没缓过劲来呢!”

    宋琦瑶丝毫不给面子道:“柳夫人的意思是老身老眼昏花了?”

    借柳夫人一个胆子她也不敢接这话啊!

    这老夫人深受皇上敬重,在大瑞可是堪比太后一样的存在啊!

    柳如烟见状已经在低低的啜泣,一副老夫人非要冤枉我,我委屈至极的样子。

    宋琦瑶确实是冤枉她的,但那又如何,谁会相信一个老夫人会这么没素质的冤枉一个小姑娘。

    就像以前江月禾和柳如烟在一起闹矛盾的时候,无论江月禾怎么解释,所有人都会以为错的是她。

    在宋琦瑶看来,这安国公府之所以明明就有着能在京城横着走的背景,且偏偏连一个区区恒远伯世子都敢骑到他们头上,就是太有素质太要脸面了!

    这事还要从江大那个负心汉说起。

    不知是不是因为老天也觉得他太对不起原配了,他与那继室一辈子也就只得了一个独苗苗。

    二人心疼自己儿子,便想着改换门庭,日后孩子们都从文。

    于是江大费了好大的劲才搭上了江南的线,给自己儿子求娶了秦家嫡女,也就是秦氏。

    便从秦氏进门后,将管家权都交给了她,对她也只有一个要求,日后不愿再听到有人说当时的安国侯府粗辱、有辱斯文等等之类的话。

    很显然秦氏做得极好,但就是太好了!

    简直将“要面子”三个字刻进了安国侯府每一个人的骨髓中了!

    但宋琦瑶可不是这么有素质的人!!!

    吴思通到底是对柳如烟真的上心的,立马站了出来:“老夫人,刚刚如烟妹妹确实没有笑,晚辈都看着呢!”

    宋琦瑶等的就是这一句!

    “好一个如烟妹妹!好一个看着呢!原来吴公子闯进我国公府的花厅不仅是来闹事的,更是来见柳二小姐的啊!”

    宋琦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老身是说吴公子怎么会如此没有家教,原来是~”

    她尾音拖得极长,像极了前世在茶水间那些同事们说八卦的调调。

    柳如烟听了这话,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充满委屈地望向宋琦瑶。“老夫人,如烟对您对国公府从未有过任何不敬之意啊!您为何,为何”

    她的声音充满了悲愤与委屈,仿佛一朵含泪的花,散发着凄美的光芒。

    莫说吴思通这样的公子哥,就连在场的见过无数小妾扮柔弱的当家夫人都忍不住心生疑窦了。

    但偏偏她遇到的是在职场上见过各种绿茶、小白花的宋琦瑶。

    柳如烟说完就趴在柳夫人怀中痛哭起来,柳夫人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怒意:“老夫人,我们柳家素来敬重您,但不代表您就可以如此随意污蔑人!”

    她淡淡地看了她怀中的柳如烟一眼,缓缓道:“柳二小姐,真要老身将知道的都说出来吗?”

    柳如烟闻言,趴在柳夫人的怀里痛哭的脸上一滞,这老家伙不会真的知道什么吧!

    若是别人如此说柳如烟或许以为是在诈自己,但这可是江老夫人啊。

    知女莫若母,柳夫人这下哪里能不知道,此事怕是真的和女儿有关,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自己女儿的名声!

    可柳夫人似乎忘了,江月禾的名声,也是名声!

    吴思通又站了出来,“老夫人,今日之事是晚辈自知配不上江大小姐,才来退亲的,若是江大小姐心中有怨,或者不愿退亲,大可向晚辈来,何必牵连无辜之人!”

    说着还故意看了眼江月禾,意在告诉在场所有人,老夫人今日种种都在为江月禾这个泼妇出气!

    江月禾原本见祖母给自己出头,又见柳如烟吃瘪,心中正无比痛快着。

    猛然听到这吴公子又将矛头指向了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以为他是谁,自己堂堂国公府大小姐还会缠着他不成!

    刚想回刺他两句,不想却被祖母瞪了一眼。

    见江月禾乖乖闭嘴的样子,宋琦瑶心下满意,看向吴思通的目光则带了几分冷意。

    这国公府可是自己今后养老之地,要是今日真让这小子扫了颜面,日后安国公府如何再在京中立足?

    既然你今日非要安国公府的丢脸,那老娘就将你恒远伯府的脸踩在地上!!!

    “既然吴公子都这么说了!来人!将这几个闹事的人全给老身绑起来!”

    宋琦瑶一声令下,候在院子的护院立即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得将众人绑了起来。

    江安成和江安宇还自告奋勇地跑上前帮忙,将绑人的绳子紧了又紧。

    宋琦瑶沉着脸让人将他们带出去后,对着花厅中一群受了惊吓的夫人小姐堆起了笑容安抚了两句。

    又看向依旧一脸愤怒的江安成以及眼底闪着兴奋的江安宇道:“你们俩随老身一起送几位公子回家!”

    最后又对秦氏一脸不耐地道:“还不继续?这吉时都要到了。”

    众夫人无语,这吉时早不知过了多久了。

    同时心中也不由得暗暗道,谁说这安国公府的老夫人就是个乡下的老妇,只懂种地不懂世家、内宅的弯弯绕绕,刚刚这变脸的功夫可一点也不比她们差啊!

    这厢宋琦瑶押着那六个公子哥,开始游街了。

    江安宇还机灵地让小厮拿来了锣鼓,一路敲敲打打、热热闹闹,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不多时就有不少百姓跟子在身后看起了热闹。

    宋琦瑶想到这年头百姓大多没什么娱乐消遣,于是十分好心地带着这群公子哥绕了一大圈。

    也算是给百姓的无聊的生活,添加一丝乐趣。

    “快看啊!安国公府正带着一群公子哥们游街了!”

    传言迅速在人群中传开,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们的队伍,在一旁议论起来。

    等公子哥们头都抬不起来后,宋琦瑶才大发慈悲地将他们一个个送回府门。

    首先到的是户部尚书府,看着那高高挂着的谢府两个字,以及江安宇那张难掩兴奋的脸。

    宋琦瑶吩咐道:“安宇,去敲门!”

    江安宇听后立即跃跃欲试,他迅速走到谢府大门前,振奋地抬起手,重重地敲响了门扉。

    敲门声响彻了整个街区,谢府的门房一个连忙进去通传了,另一个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所措。

    门房:他就站在门口,这位江少爷怎么还不停地敲门啊!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宋琦瑶干脆让江安宇停了手。

    随后她一个眼神下去,小厮又将手中的锣鼓敲了敲,接着一个婆子就挺直了腰杆,手指着那些公子哥们,声音嘶哑而有力:“老天爷啊,您看看眼,这谢家公子,太欺负人了!”

    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见终于有人讲解了,立即都凑上前来,竖起耳朵聆听。

    那婆子也是个人精,只将这几人无缘无故跑到江月禾及笄大闹的场景说得绘声绘色,甚至后面的打群架也隐去了江安成先动手的事实,最后还哭出声来:“就算我家国公爷不在了,但这些人也不能如此欺负人啊~”

    “太过分了,这些人!”

    “怎么专门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就是!”

    “安国公可是跟蛮子们战死的啊!”

    “”

    引来的百姓们对那些公子哥的一声声声讨。

    谢尚书还在上衙,只有谢夫人匆匆赶来,见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她一眼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五花大绑的狼狈模样,顿时急了起来,朝站在最前方的江安宇怒喝道:“江二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江安宇瞥了眼宋琦瑶,谢夫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宋琦瑶和扶着她的江安成。

    她心里大惊:这小子和他那帮狐朋狗友到底干了什么,竟然让安国公府的老夫人和世子一同现身?!

    宋琦瑶向江安宇点了点头,他立刻朝着围观的百姓高声说道:“我还想问问谢夫人是不是对我安国公府有意见呢,不然今日是我大姐姐的及笄之日,谢二少爷为何要当着那么多夫人小姐的面,直接冲到我安国公府的花厅,惊扰女眷,破坏我大姐姐的及笄礼!”

    他说得一气呵成,掷地有声。

    谢府门口瞬间又热闹了起来,众人纷纷议论纷纷,指责着谢家公子的行为。

    被绑的六人从一开始还会反驳一两句,到现在只深深地低下头,以免被人认出来了。

    但他们似乎忘了,这江老夫人会带他们一个个回家的,头就算低到地上也是没用的。

    江安宇说完则目光坚定地看着谢夫人,似乎在等她给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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