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小人报仇不隔夜
君未雪站在君府的门前，看着熟悉的牌匾，熟悉的门房小厮，只觉恍如昨日。
“进去吧。”独孤寻远抬臂，抓住她的手挽上自己，低头在她耳边解释，“做做样子。”
君未雪懂，顺从地点头，“我知道的，我不介意。”
她都已经名义上嫁给他了，还会在乎这点礼节。
两人亲昵的同步踏上台阶，门房也很快认出他们，替他们开门。
今日回门的不只有他们，还有君嫣兰和陆炳，以及刚从医馆回来的大少爷君不还和大少奶奶。
官家老伯是看着君未雪长大的，看她回来很是高兴，“大小姐，您和姑爷怎么来的这么晚了，刚才老爷和夫人还在念叨你们，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君未雪淡淡地笑了笑，心想，哪里是父亲和母亲念叨，恐怕是姨娘和三弟在那嚼耳根呢。
她解释道：“住得远，马车太慢，耽搁了一会。”
“不碍事不碍事，也算不上多晚，那二小姐和世子爷也是刚来不久，才到前厅坐下，你们就比他们晚了一炷香。”
管家老伯领着他们往前厅的方向走，语气态度和从前没有任何改变，还是那般亲切热络。
但府里其他的下人就是另一副面孔了。
从君未雪和独孤寻远两人进门往院子走，一路上洒水的、浇花的、打扫院子的丫鬟小厮，都在私底下碎言碎语。
“这大小姐命真苦，嫁了个穷书生，回门连件新衣服都没有，还穿的旧衣服。”
“可不是，丫鬟仆从也没有，跟二小姐和世子爷的排场差远了。”
“还以为大小姐和这新姑爷不敢回门了，嘿哟，没想到，还真来了。”
“有什么不敢的，没出嫁前都被人说那么多闲话了，现在嫁出去了，还怕脸上难看？”
一个名节被毁的千金小姐，一个穷酸倒霉的书生，这一对凑一起，连下人们都觉得是笑话。
独孤寻远听力好，将这些闲言碎语断断续续听进耳朵里，眸里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暗色。
随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君未雪的脸色。
见君未雪一脸平常，淡定的好似完全不在意那些非议，嘴角掠起一抹淡淡的笑。
“老管家，您叫什么名字？”
管家老伯诧异地看向独孤寻远，有些呆愣，“回姑爷，小的姓傅。”
独孤寻远笑着说：“那傅管家，有劳您带路了。”
不多说，独孤寻远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了他老人家。
这一出不光是老管家没反应过来，君未雪也没反应过来。
“您这是……”
独孤寻远假模假样抓住傅管家的手，笑地极为亲切：“我这是替我家娘子给的。”
君未雪：“？”
独孤寻远一本正经地瞎扯：“我家娘子对我说，您自幼看着她长大，在几个少爷小姐里对她最好，现在就算她出嫁了，您也是她永远的娘家人。”
老管家被猝不及防塞了个红包，又被一阵吹捧，受宠若惊，“这、这些都是老朽分内的，不值一提。”
但独孤寻远马上又转了口风，“唉，就是可惜，娘家人也不是个个都像您老这样亲厚，我初次回门，又不懂府里的规矩，连件新衣服都没来得及给我家娘子买，害的她被下人们笑话，想想啊，这心里头惭愧。”
精明的老管家也是个开窍的，一点就通，立刻板起脸痛骂：“胡说八道，姑爷您为人端正方直，一表人才，和我们大姐站在一起般配极了！可别听那些不长眼的丫鬟小厮乱说话，回头我就帮你教训他们。”
“不至于，不至于，我哪会和下人们置气。”
独孤寻远嘴上说着不至于，但转头就指着正在浇花的洒水丫头。
“她！我刚才听到她的声音最大！”
啪嗒！
水壶掉在地上，那洒水丫头脸色一白。
“还有他，刚才说的最难听的就是他！”
独孤寻远一下用手指了好几个刚才嚼舌根的丫鬟小厮。
一个都没落下。
傅管家：“……”
这姑爷的听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傅管家清了清嗓子，转头就对着那群下人厉声喝道：“还有没有规矩了？今日是大小姐和姑爷头次回门，你们这群不长眼的竟然敢在这嚼舌根议论主子？再有下一次，就家法伺候！”
那群下人小厮也是急了，吓得扑通跪成一排。
“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姑爷小姐恕罪！”
傅管家本来想训一通完事，但谁料独孤寻远笑眯眯地朝他看了过来，眼神盯得人发毛。
“傅管家，您老这意思，是让他们还有下一次？”
傅管家：“……”
这新姑爷还是个不好得罪的，要是今天他不来点实际的处置，这波是下不来台了。
“你们几个，今天不准吃饭，这个月月例减半，知道了吗？”
不吃饭就算了，还减半月例。
这嚼舌根的代价也太大了一点了吧。
刚才还嘴脸不屑的一群人，这会跟丧了至亲一样红了眼，恨不得一口咬掉舌头。
"知道了。”
看到这，独孤寻远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一旁的君未雪却皱起了眉。
她将独孤寻远拉到一边，有些无奈地问：“你和那群丫鬟小厮过不去做什么。”
独孤寻远整了整衣领，倒颇有几分小人得志，“哼，谁得罪我家娘子，我就和谁过不去。”
他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煞有其事：“再说了，他们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我能不计较吗？”
君未雪见他为自己出头，哭笑不得，“可是你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背后议论我的人那么多，那你要个个都计较，多累啊。”
独孤寻远可不这么认为，“那些听不见的咱们管不着，但眼皮子底下的，自然得管。”
“娘子，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实了，得学学为夫。”
君未雪见他没个正经，笑着配合他：“学你什么？”
独孤寻远挤了挤眉，很自豪地给自己竖起大拇指，“心眼要小，脸皮要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就算是路过的狗咬我一口，我也得咬回去。”
君未雪：“……这就是你读了十几年圣贤书学会的做人？”
独孤寻远耸耸肩， “不然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我不隔夜。”
“你就说，爽没爽吧？”
君未雪噗嗤一笑，给他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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