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误会了
本来,他是希望除掉那书生,让她做望门寡,然后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和她和好。
可没想到,他的计划不但落空,还在回门宴上被那书生倒压了风头,狼狈万分。
这耻辱到现在都让陆炳耿耿于怀,如刺在哽。
当然,最令他介怀的,还是独孤寻远在饭桌上亲口证明君未雪是清白之身。
也是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将自己最爱的女人拱手让给了别的男人,他没有得到的,别的男人得到了。
悔恨!肠子都悔青了!
陆炳重重地将酒杯砸在书桌上,巨大的痛苦包裹住胸腔,眼眶都不免有些湿润。
他想起昔日与君未雪的点点滴滴,是那般的美好甜蜜,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人看着星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可现在,那些美好都成了泡沫,变成了她冷酷的眼神,决绝的话语。
她说她不爱他了,还把他们的定情信物送给了君嫣兰,她怎么能做得这么绝情?
陆炳一口气喝了两坛苦酒,越喝越苦涩,最后意识模糊,终于伴着强烈的不甘与痛苦醉倒在了桌上。
……
下午,黄昏时刻,独孤寻远比平常早回家。
他穿着出门时那件青色长衫,袖口轻挽,鞋尖上沾了一点泥,急的满头大汗。
“翠柳,你家小姐呢?”
进门就是这么句话。
翠柳抱着新下的小鸡崽,奇怪地瞅了姑爷一眼,“小姐在屋里头啊。”
独孤寻远没往屋里头走,而是蹲在翠柳身边,数了一下鸡窝里多出来的新成员,并不着痕迹地继续问,“哦,那她今天看上去有没有不高兴?”
这问题就更奇怪了,翠柳扭过头,敏锐地盯着他看,“姑爷,你这话说的,难不成你做了什么让我家小姐不高兴的事?”
不愧是修成精的小丫头,一点都不好糊弄,套个话都难套。
独孤寻远啧了一声,唰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直接掉头往屋里走。
翠柳满脸问号,“莫名奇妙。”
不过,今天小姐也很莫名其妙,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不正常,玩什么呢?
独孤寻远进屋后,很快就看到了蹲在床边有气无力叠衣服的君未雪,桌前一盏油灯亮着,大半光影落在她的侧脸上,衬得她一张脸半明半暗,闷闷不乐的情绪更加明显。
他低咳了一声,打破房里的宁静,君未雪这才回神,转过头,注意到独孤寻远回来了。
“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君未雪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未完全黑,以往这个点他都没回来。
独孤寻远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定在她手上正叠着的那件衣服,自己前日穿过的,面色恍惚了一瞬。
“有事。”
君未雪察觉到他的视线,手上动作一顿,立刻将衣服推到一边,试图遮掩心事,“啊?什么?”
“我说酒楼有事。”独孤寻远负手走进房里,转了半个圈,往那张有些年岁的大红花木椅上大咧咧一屁股做下去,姿态还是那样落拓不羁,“酒楼要准备祈缘节的活动,闭店休息半日。”
“哦,这样啊。”
君未雪压根就不敢和独孤寻远对视上。
屋内狭窄,空气本就不流通,两人心照不宣的格外明显。
独孤寻远看似为了缓和气氛故作平常的解释,倒是给了君未雪一惊一乍的紧张感。
她抓着被褥,手指紧了紧,声音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那我先去厨房生活,今日你歇息下,叫翠柳做饭吧。”
说完,她也不等他同不同意,就马上逃也似的出了门。
独孤寻远:“……”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晚上的厨房由翠柳掌勺,君未雪忙前忙后的跟着打下手。
独孤寻远几次进来飘荡,都被君未雪以你白日辛苦需要休息为托词,将他赶了出来。
不想看到他的潜台词不要太明显。
独孤寻远没办法,只能如同幽魂野鬼一样在厨房外游荡,并揉着眉心,反复品在心里味着君未雪那句“你白日辛苦需要休息”。
细听是没问题,但他反复咬文嚼字,倒是咂摸出了一抹讽刺的意味。
这是把他做的生意,当成皮肉生意了?
“真是会给老子找麻烦。”
独孤寻远左手捏拳,拍了一下右手手掌,天塌下来都不慌的俊脸,头一次露出了苦恼之色。
但苦恼过后,他黢黑的眸又微微亮了一下,似柔软的月光,倒入了宁静的湖泊,有淡淡涟漪拂过。
心里,竟莫名被什么勾了一下。
“主子,你笑的这么灿烂做什么,不用进厨房帮忙,就这么开心吗?”
不合时宜的,陆恒充疑惑的小脑袋凑到了面前。
独孤寻远看着他浓眉大眼酷似牛爷爷和蜡笔小新合体的一张脸,唇角一抽搐,荡漾的弧度唰地敛了一半。
“一边去,别烦老子。”
陆恒充不听,跟个跟屁虫似的黏在独孤寻远背后,
“主子,你这几日忙什么呢,为什么不让我跟着?”
“都说了别烦。”
“以前我明明是主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你走哪都带着我的,现在成了亲,有了老婆,就开始对我有秘密了!”
“陆恒充,你很吵诶。”
“主子,我跟你讲,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那个叫翠柳的小丫头一直针对我,我不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她还以为我怕——”
“陆恒充!”
独孤寻远凝眸瞪着陆恒充。
陆恒充反射性捂住嘴。
他对这眼神下意识犯怵。
四周没了他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独孤寻远撑着腮,看着满天的繁星,也跟着缓缓呼吸了口气,放空脑子思考。
“能看得到星星的天空,真少见。”
陆恒充听独孤寻远突然来了句听不懂的话,莫名其妙,但不敢吐槽,只默默蹲在了他边上,无聊地用剑柄在地上转圈圈。
那是他常年带在身上不离身的剑,剑不开鞘时便用一席黑布包裹着,只看得到剑头上缠绕的一条红色的剑穗。
是一抹非常亮眼昳丽的红。
独孤寻远静静地看着那穗子在陆恒充的手里晃来晃去,明明剑柄都脏裂了,穗子的线却是干净崭新的,没忍住叹息了一声。
“陆恒充,明天是这城里的祈缘节,听说到时候会有很多未出阁的姑娘,去盼兮河边放花灯,你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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