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随正沉默出神,只听平阳郡主嗤笑一声:“罢了,是我冒失了,世子若没准备贺礼,就算了吧。”
她施施然地行了一礼,作势要走。
虽说如此,她的视线却不停地瞟向他的腰间。
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腰间,那里明晃晃地挂着一枚墨玉。
墨玉上赫然刻得有个“随”字。
是代表他身份的玉佩。
平阳郡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如今已有婚约在身,将自己的贴身玉佩送给她,既全了礼数,又合了规矩。
秦随如何能让她真的走呢。
这次无论如何,他都找不出拒绝的说辞了。
可若把这枚代表身份的玉佩给了平阳郡主,他又担心会被沐清芷不小心撞见。
她会不会因此吃味?
但他心里只有她……
不同于秦随在脑海里经历头脑风暴,平阳郡主显然已经没什么耐心。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
“那我就不打扰世子……”
秦随陡然回过神来。
玉佩就给她吧,毕竟她往后才是侯府的世子妃。
至于沐清芷,左右他的一颗心还属于她的。
若她心中实在吃味,之后他在好生同她解释,尽力补偿吧。
想到这里,秦随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郑重地从腰间取下玉佩,朝平阳郡主递去。
“郡主,这是在下给你准备的生辰贺礼。”
他主动送来了玉佩,平阳郡主面上立马绽开笑颜,欢喜地接了过来。
“既然是世子所赠,那我就收下了。”
说着,她就小心翼翼地把玉佩系在自己腰间显眼处,俏皮地道:“送出去的东西,世子可不能再拿走了。”
秦随微微颔首,“那是自然。”
但在他心里,却隐隐蔓开一阵酸涩。
收了玉佩,平阳郡主极为欢喜。
上到平阳王、平阳王妃,下至平阳王府的下人们,都对秦随这个未来的“姑爷”很是热情。
生辰宴一过,平阳王妃更是以叙话为由,特意让秦夫人留下多住了几日。
秦随自然是要留下来作陪。
这两日里,平阳郡主几乎寻遍了各种理由,时时刻刻黏着他。
秦随就算有心想避开,却有碍于未婚夫妻的身份,避无可避。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平阳王这是满意新婿,有意栽培他。
这等消息不算秘密,很快不胫而走,传遍了大街小巷。
西梁侯府中自然也议论纷纷。
“你说世子爷深得平阳王看重,那是不是婚事将近了啊。”
“我可是听说,那位平阳郡主不是个什么好相与的,若是入了侯府,指不定怎么端着郡主架子呢。”
“那可未必,毕竟郡主心系世子爷,有世子爷在,郡主还不是得夫唱妇随。”
“但世子爷收的新人,岂不是会被郡主给打发了。”
“肯定啊,郡主千金之躯,哪能容得下在她进门前世子爷房中就有个妾室。”
沐清芷正和秋草在花园中散步,听到这些议论的时候,面色如常。
可秋草却担心她会胡思乱想。
自家姑娘和世子之间的关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姑娘,咱们还是回西苑吧。”秋草主动道。
沐清芷神色恍惚了一瞬,又很快被拉回现实,“不必了。”
“我还想再走走。”
他就算迎娶新妇,后院妻妾成群,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早晚是要离开侯府的。
况且就她如今的身子,别说往后了,能勉强撑个几年已是上天恩赐。
秦随的事情与她无关,如今她在意的只有家人的下落。
想到这里,沐清芷敛了敛心神。
在秋草的诧异中像个没事人似的,迈步往那片议论声走去。
看见她来,丫鬟们的议论陡然止住了,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做起了伙计。
平阳王府。
秦随又被迫陪平阳郡主赏了一晌午的花,好不容易趁郡主去更衣的空挡,能短暂地喘口气。
但凌辰却匆匆走来。
“世子爷,有个女子自称是表姑娘幼时的手帕交,想要见您。”
听得是沐清芷的手帕交,秦随当即警惕了起来,眉心紧皱,
“人在何处?”
“属下不敢轻易带来王府,就暂时安排在了离王府不远的茶楼上。”凌辰禀报道。
“带我去见她。”秦随立马起身。
既然是她的手帕交,定然是她很想见到之人。
如今突然找上门,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因为知道沐清芷会很在意,所以他不希望出半点纰漏。
凌辰快步跟上他,请示道:“世子爷,那郡主和大夫人这边您准备如何交代呢……”
“就说有个案子的犯人临时现身,我要过去瞧瞧。”秦随想也没想就说道。
“是。”
凌辰将他一路领到了茶楼的二楼。
“世子爷,那个就是。”
凌辰压低声音指着窗边坐着的一个女子。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秦随就瞧见了一个相貌平平、衣衫朴素的女子。
光看相貌,隐约有几分面熟。
似乎在将沐清芷接来上京之前,他恍惚见过一面。
这样想着,他就径直走到了女子身边。
屈晓棠正不安地坐着,就感觉到有道阴影在自己身前落下。
她抬头一看,来人正是秦随。
“见……见过世子。”屈晓棠急忙起身行礼。
“嗯,”秦随不咸不淡地应了下来,“你坐着说吧。”
“民女是阿、阿绵的手帕交,联系、系不上阿绵,只能凭、凭记忆找到您。”一段话屈晓棠说得磕磕巴巴。
她找了阿绵许久,只能凭着微弱的记忆勉强记得,带走阿绵的是京中的一方侯府世子。
来京中大大小小打听了不少侯府,在最后听得西梁侯府的时候,才终于和记忆里的那个名字重合。
她这才战战兢兢找上了门。
秦随听得费劲,干脆问道:“你找她是有何事?”
“民女是……”屈晓棠涨红了脸,将面前被攥得皱巴巴的信封展开,小心翼翼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是想请您将这封信转交给阿绵。”
秦随眸色幽深,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信封。
“里面是我对阿绵的一些私房话。”屈晓棠谨慎地解释道。
“嗯。”秦随不动声色地接过了信封,
“你还有什么事吗?”
屈晓棠被他的气势所骇,颇有些紧张,
“没、没有了。”
“信我会帮你转交到,”秦随径直起身,
“我就不留了。”
若是留得太久,只怕平阳郡主那边会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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