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屈晓棠起身相送。

    眼见到他快下楼梯的时候,又开口叫住了他。

    “世子,阿绵她过得还好吗?”

    屈晓棠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她太久没见过阿绵了,自从阿绵家中遭难后,阿绵总是郁郁寡欢,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走出那段阴影。

    秦随顿住了脚步。

    阿绵过得好吗?

    他很想直接说好,但却又觉得不对。

    阿绵看起来是寄住在侯府的表姑娘,可她却时常把“寄人篱下”挂在嘴边。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

    这样想来,似乎过得也并不算太好。

    但这些话又怎好对外人启齿呢?

    “应该吧。”秦随模棱两可地回。

    话落,他就大步下了楼。

    回到平阳王府之后,他就一直心不在焉。

    连平阳郡主都忍不住问,

    “世子是有什么心事吗?难道方才捉犯人并不顺利?”

    “算是吧。”秦随淡淡地应道。

    “那世子再陪我去散散心吧。”

    平阳郡主有意逗他开心,但努力了半晌,却一无所获。

    用过了午膳,秦随直接向平阳王请辞。

    “王爷、王妃,在下已在府上叨扰两日,堆积了不少公务,需要回去尽快处理,就不久留了。”

    平阳王笑眯眯地抚着胡须,赞赏地看着他,“男人是当以事业为重,你定要好生去办差事!”

    “王爷说得是。”

    好不容易从平阳王府脱身,凌辰还以为他要直奔府衙而去,却没想他在半路骤然改口。

    “凌辰,回府吧。”

    回府?

    这就回府了?

    收到凌辰疑惑的视线,秦随默默点了点头,“她应当在府上吧?”

    凌辰当即反应过来,世子爷口中的“她”说的应该是表姑娘。

    “对,表姑娘今日并未出府。”

    “那就回去吧。”秦随淡淡道。

    就在他刚回侯府,就被等候多时的侍卫迎了上来。

    他记得那是专门派去守着沐清芷家人的侍卫。

    “你怎么在此处?”秦随厉声问道。

    “回世子爷,您让属下盯着那人,现下已经病重,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那还怎么行?

    秦随眉头紧皱,立马吩咐,

    “去请最好的大夫尽力救治,务必要将人救活。”

    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阿绵这个消息,可不能让人就这样轻易没了。

    “属下领命。”

    侍卫眨眼就消失在了他面前。

    秦随带着几分沉重的心,攥着那封信,径直去到了西苑。

    与他走的时候不一样。

    这次,他见到了正在院中躺椅上晒太阳的沐清芷。

    她就那样小小一个蜷在躺椅里,细细碎碎的暖阳洒在她身上,为她平添了一层金光。

    秦随看得有些痴迷,一时都忘记了他的来意。

    还是秋草先注意到了他。

    “奴婢见过世子。”

    秋草这声行礼,无疑是惊动了沐清芷,她也恍然惊醒,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见到来人是他的那一瞬,眸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却又不得不向他行礼。

    “见过世子爷。”

    趁他不注意,她的视线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个遍。

    不是说他要在平阳王府多待几日吗?

    怎么突然回府不说,还来了西苑?

    他莫非又准备招惹她?

    重重猜测如走马灯一般,从她心中闪过。

    沐清芷甚至都悄悄做了打算,想好了借口要离他远些。

    谁料秦随大步一迈,三两步走到她的面前站定,双眸如星般灼灼看着她。

    就当沐清芷以为他又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得他轻声一笑。

    “阿绵误会了。”

    秦随挂着清浅的笑意,取出了那封信,

    “这是你的手帕交让我转交给你的。”

    她的手帕交?

    沐清芷半信半疑地接过书信。

    可当她看清信封上字迹的那一瞬,她登时怔在原地。

    这、这的确是屈晓棠的字迹!

    她瞪大双眸,诧异地望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

    “世子,这封信……”

    “她自述是凭着记忆找到了我,至于信中是何内容,我还没有看过。”秦随解释道。

    “好好好。”

    沐清芷眼角泛出热泪,她并没有当即拆开来看,而是将信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口,

    “晓棠终于给我来信了……”

    寄人篱下的苦闷,在此刻终于被吹散了些。

    她似乎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欢喜、感激立马涌上心头。

    此时再看秦随,沐清芷从未觉得那么顺眼,连带着对他的厌恶都缓和了几分。

    沐清芷一字一句说得无比郑重,

    “多谢世子将信带到。”

    眼尾泛着微红,话音微颤,秦随忍不住心头一动,只觉心里泛起无限怜惜。

    他长臂一捞,将她揽到怀中。

    骤然落入怀抱,沐清芷难得没有挣扎,而是老老实实地任他抱着。

    秦随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才堪堪放了她。

    双手搭在她的肩头,秦随眸色幽深地注视着她,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央求。

    “阿绵既然要感谢我,不如亲自给我做些糕点吧。”

    他还从未尝过她做的糕点。

    早就听祖母和母亲夸过她做的糕点味道极好,他很早以前就想亲口尝尝了。

    听他想吃糕点,沐清芷眸中的光芒瞬间暗淡了下去。

    又是糕点。

    那日他动怒将她亲手给苏卓华做的糕点打翻时,怎么没见他想吃?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秦随赔着小心,

    “阿绵,之前是我不对,你能不能为了我再做一次糕点?”

    沐清芷眸中飞快地划过一丝冷意,试图想要拒绝。

    “这几日我暂时不会做糕点。”

    “那就过几日。”

    秦随话里透着几分急切和期待,

    “过几日你要是做了糕点再给我送来就好。”

    “嗯。”

    见拒绝不掉,沐清芷只能敷衍地应了下来。

    话罢,她又轻轻垂眸,不再看他。

    但秦随却心中微动。

    他很想现在就将找到她家人的消息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

    可转念一想,她家人现在病重,若是同她说了,又回徒增她烦忧。

    所以秦随暗自做了决定,还是等她家人病好了之后再说吧。

    “阿绵,今日我就留在西苑陪你用膳吧。”

    沐清芷心头一跳,随即有些警惕。

    他陪自己?

    那只怕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会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况且今日不同往日,她还想等他走了之后,早点看晓棠送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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