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中,外面掀开帘子婆子进来说话。
“表公子在收拾东西,说是去鸿胪寺安排的地方落脚,不去侯府了。”
姜云嫦彻底吃不下饭了,真是怕谢双了,
“不去就不去,为何要走?”
婆子面色不怎么好,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目光在为玉脸上扫过。
为玉|洞若明火,脸上一黑,
“世子夫人做了什么?三公子呢?”
谢与归就在隔壁为什么闹成这样了,这小子是劝架还是拱火?
婆子:“三公子出去了,去大内了,是娴妃娘娘让急诏他入宫。”
为玉垂眸,急诏入宫?
她思索间,看起身的姜云嫦,眼疾手快拉住她。
“昨日干娘已经调停了,现在去,就算不说话,在谢双眼中,就是去帮世子夫人的,在世子夫人眼中,就是帮谢双的,不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谢知义还是一样的疑问和担忧,
“有偶会不会打汀兰啊……”
一拳头下去,谢汀兰就成牌位了啊。
为玉却是话锋一转,
“迟早她都会被打,让一个看似是谢家的人来打,不是最好吗?”
姜云嫦、谢知义对视一眼,都不再吭声。
姜云嫦想到了什么,
“那不就是让赵茹慧有机可乘了?”
“谢双不知道吗?”为玉冷冷地说,
“他没准就是故意为之,不然,他惜字如金的德行,会在世子夫人面前说怎么多?”
“而且,谢双话里话外都说了,小公爷、世子爷是需要他,不是他非要高攀,他和承国公府真没关系,随便拿着族谱查。”
姜云嫦、谢知义都拿谢汀兰没法子。
日子是她自己的,非要一意孤行自轻自贱没人帮她。
“我们谁都说不动世子夫人,那么换个人呢?”为玉看二人都不说话,给他们布菜,也换了称呼,“汀兰表姐没有轻重,谢双表哥会没有吗?”
姜云嫦、谢知义对视一眼。
谢双给了极大诚意,用行动护住了为玉的不能让外人知晓的身份,谢双是靠自己手段知晓为玉过去。
那么,承国公府要是真的让谢双不舒坦了,他完全可以用这张牌要国公府的命。
拿着族谱诛九族,真都诛不到他头上。
反而还能告发有功,直接上高位,狠狠踩死他们。
谢双用为玉做刀,架在了他们脖子上,只要稍有不让他顺心如意,便是要整个国公府下地狱。
“谢双表哥还和张争流认识,那么,就说明他知晓当年的张争流内情,足够威胁到侯府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相反,赵茹慧会很希望他能说出来当年真相,因为她自己不能说,不敢说,她要明哲保身,那么,她很有可能会帮着谢双表哥在侯府顺风顺水。”
“如此,就能让世子夫人看清楚她的模样。”
梳理着,为玉愈发觉得谢双好危险,能让谢浮光、张争鸣都心服口服的人,果然很强大。
对,强大。
独一无二的强大。
为玉、谢汀兰回到侯府就被张老太太叫过去说了几句,谢汀兰回到四暖居情绪很不好,大哭一场后,就睡过去了。
为玉觉得她一时半会醒不了,又让人选了东西亲自去找谢双。
张老太太吩咐的,以侯府的名义给谢双送,让她别和谢汀兰计较,就当自己家,走过路过进来喝杯茶。
为玉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谢双了,然他跟着一起走。
上了马车为玉没有说话,但知道马车是入大内了。
为玉跟着谢双疾步走在宫道上,最后停在了宣政殿。
谢春和正跪在紧闭的大殿前。
为玉根本不知发生何事,只能跟着上去。
谢双对着跪在的谢春和说:“娘娘的母亲说娘娘爱吃这些糕点,让我今日进宫带来。”
说完,就走了进去。
不过片刻,就有太监出来请谢春和离开。
为玉感觉谢春和要发怒,立马上去搀着她,
“娘娘,冬日寒冷,您要是出事了,您国公府的家人都会过不好的。”
谢春和听懂为玉的提醒,盯着紧闭的大门,还是低吼了一声,
“陛下,宁家惨案已过去十五年,你若是还要旧事重提,那就应该重新审理,而不是大肆搜捕诛杀宁家有关的人啊!”
为玉听着“宁家”两个字,眉心就是一跳。
传话的太监被吓得哎哟起来,赶忙拱手求着她先离开,不然朱崇升是真的要发怒了。
谢春和被为玉拽着出了宣政殿,急问:“今日三公子被叫到大内到底是做什么?”
“陛下要他当监斩官!杀宁家人!”谢春和面沉如水,
“献舞的舞姬有活口,严刑审问说了京城据点,陛下震怒,觉得是宁家余孽在聚集意图谋逆,要全部诛杀。”
为玉捏着食盒的手一寸寸用力泛白。
宁家当年应该还有活口逃走,应该是亲卫、仆从之类的。
为什么会聚集在京城,她不知道。
为玉努力让自己声音保持平稳,
“为什么要三公子去做监斩官?”
“谢家当年和宁家交好,宁家覆灭后,是谢家接手了宁家未完成的事,说白了,就是捡现成的。”
“所以,私下有人说,我们谢家想替宁家抱不平,陛下就起了恶毒心思,要三哥去杀宁家人,来表明谢家的立场。”
这不是立场的问题,而是,所有武将都认定,宁家就是惨死,谢与归若是去杀宁家人,是得罪所有武将!
谢春和远远地看着大殿门,不愿意离开,
“谁都可以去,三哥不可以。”
为玉抱着食盒想,这就是谢双带她来的目的吗。
但是,她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宁家已经亡了。
为玉陪着谢春和守在大殿外,等到入夜,谢与归总算出来了。
见为玉、谢春和询问眼神,谢与归摁摁鼻梁,
“我得去审人。”
为玉:“审谁?”
谢与归沉声:“陛下说,若是能够审出来宁家还有没有血脉在世上,这些人就是招供有功,可免除死罪。”
为玉眸子微缩。
谢春和:“宁家还有子嗣存活吗?”
“若是没有,谁把他们聚集起来的?”谢与归垂下眼说了一句,又告诫谢春和,
“你别在这里惹陛下烦,回你宫里去。”
谢春和抓着他:“表哥呢?他呢?”
“他和陛下吵呢,陛下说不过他,气得半死,让我滚出来,不然我还出不来。”
谢春和切齿,
“最好气死他。”
谢与归拍妹妹脑袋,
“你这句话是要家里都给你陪葬吗?”
谢春和立马捂嘴,自己打了打,一副认错模样。
“就是气糊涂了,好了好了,你们走吧,我回去了。”
说着,把为玉手中的糕点拿走了。
背过身时,眼神彻底冷下来,浮动着恨意、恼意。
朱崇升就是该死,杀忠臣的皇帝,都是狗|杂|碎!
谢与归又抬手在为玉眼前一晃,让发呆的人回神。
“表哥说,让你去找他身边的侍卫徐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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