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承国公府,吊唁的人都在府门外排起长龙。
谢与归跪着蒲团上,望着牌位上谢浮光三个字,无声流泪,谢汀兰跪着旁边靠在为玉肩头泣不成声。
为玉听到了谢与归的痛苦的声音。
“七日后,我就是弱冠之年了,可以戴冠了,大哥,我不想这样长大……”
为玉心口止不住疼,目光看向外面还要努力控制情绪和宾客打交道的谢知义、姜云嫦,更是心如刀绞。
她叫了碧溪过来陪着谢汀兰,起身走了出去。
“国公爷、国公夫人先去休息吧,我和管家来安排宾客。”为玉主动说,京城女眷她几乎都认识,和承国公府、平阳侯府有交集往来的官员也都脸熟。
谢知义、姜云嫦没有拒绝。
直到入夜,国公府才安静了些。
谢老太太将人都叫了来,吩咐所有人下人都出去。
“为玉,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为玉站在门口,耳朵听着里面的声音。
谢老太太先开口,“我有个事儿想和你们商量下。”
跟着是谢知义的声音,“母亲但说无妨。”
谢老太太在说话,“我看,三日后就下葬吧。”
“不成。”谢双的声音响起。
谢老太太有点不悦的声音响起,“这是我谢家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
为玉忍不住掀开门帘去看。
谢双说这话,只是怕自己出事连累国公府。
国公府若是这样说,就太伤谢双的心了。
为玉就见谢双起身,而后掀开衣摆跪着地上。
“我撒谎了,谢浮光、张争鸣四个月前就已经出事,还赔上了四万人。”
“虽是大捷,却是惨胜,眼下必须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和张争鸣想好说辞。”
“所以,不能三日后就下葬。”
“这种事你怎么敢撒谎的!”谢老太太震怒,“四万人都没有了,这种消息你知道你欺瞒下来,会连累多少人吗?”
谢双还是原有的说辞:“我和京城谢家没关系,族谱随便翻。”
要死我一个人死,不会连累国公府一个人。
谢老太太气得抓着杯盏给他砸过去。
谢与归直接以身挡住,跪着谢双面前,“这件事,孙儿也知道。”
谢老太太拍桌,“糊涂,混账!”
跟着谢汀兰也跪下来,“我也知道。”
“为玉,为玉,你是不是也知道!”谢老太太叫人。
为玉上前跪着谢双旁边。
“是,谢三回京当日我就知道。”
“两个将领生死不明,葬送四万人,若是直接告之陛下,谢家、张家都会出事。”
“如今世子爷回京,谢双知晓北地全部情况,只要好好运筹,说辞圆上,不仅无罪只会有功,到底……”
为玉闭眼忍着泪意,“小公爷已经死了,他没有抛弃四万将士独活。”
谢老太太气得捶胸,“你们,你们……”
所有人都知道七天后是什么日子,也都知道张老太太说要提前下葬是为了规避什么,但是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你们真是胡来。”谢老太太摆手,“都给我走,都给我走!”
人都没走,因为需要商量所有事。
回侯府的张争鸣,张睿泽也来了,所有人都聚在屋子里商议。
张睿泽率先开口,“出事当日到底发生何事?都说实话,这里都是自己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字的慌都不能有。”
张争鸣开口,“当日是谢浮光提议出兵,我带兵先去探路了,送回了一次敌军在撤退的情报。”
意思是,后面的事情都不清楚了,我都没参与。
谢双开口:“并非提议,只是推演下,加上你首次送回的情报,说敌军在撤退,浮光才说可以出兵”
他顿了顿,“但我更认为是敌人要引诱我们,不认可出兵,谢浮光和我吵了一架,我就,我就走了……”
他半张脸都被撑起的手挡住,“我以为他肯定就会让张争鸣回来了。”
意思是,他被谢浮光气走了,后面如何出兵的他不是很清楚。
谢与归接着说:“大哥是听了表哥话没有动,是过了半日都没有得到姐夫情况,觉得姐夫是中计了,便让人带了一队人马去探,发现有大军。”
“恐姐夫出事,就命我留守军营,给了我一万兵力做援军,我也派人去告知了谢表哥。”
意思很明确,不是不听谢双的话乱出兵,是去救可能被围困的张争鸣。
张争鸣:“我当时已经受伤,带去五千人几乎全灭,是谢浮光带了一万人来救了我。”
“但是,敌军来了更多的人,他们的目标,是谢浮光,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谢浮光,我让他走别管我,他不愿意。”
说着,他看向谢汀兰,“他说答应了汀兰要带着我回去,跟着就是我们让一队人突围出去,求援。”
谢与归:“我得到了求援信,也给表哥送了口信去,带了一万人去控制了局势,敌军的驰援还未到,但主将跑了。”
“局势控制住了,你们为什么不回来!”谢双听着这话暴怒拍桌。
谢与归:“我也让回来,大哥和姐夫说,敌军已经没有人了,只要追上去杀了首领,北地就会彻底安宁了。”
“可我们当时只有两千人不到了,但是大哥说,对面最多五百人,除开我,所有人都愿意去追……”
谢双崩溃捂脸,“蠢货,都是蠢货!”
谢与归:“跟着敌军驰援来了,我被打晕藏在尸体里,后面被你带人来就走。”
谢知义看张争鸣,“后面呢?”
张争鸣:“我和谢浮光发现中计后,在掩护下逃走了,浮光伤得比我重,他本让我放弃他,说敌军只要他,我不肯,最后我干脆搏了一把,跳下了河,被人救起来了。”
“我睁眼时,浮光就在我旁边,救我的人就告诉我,浮光死了,我求他们保留好浮光,我只敢说自己是兵士,等着能彻底起身活动,确定了身在何处,才敢带着浮光回营地。”
“我知道你和与归隐瞒一切,只能带着几个人回京,因是隐姓埋名就不能走官道,又带着浮光的棺材,都是宿在外面,城里太招摇了,到雍州后,我就联络了我父亲的人。”
屋子安静了一瞬。
“那现在你们想如何?”谢双问,“是要和对待张争流一样,对待谢浮光吗?张争流那次你们父子诬陷他我不在,这一次,你们休想!”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莽撞出兵的罪名给谢浮光,把带援军力挽狂澜的名头给张争鸣,人都死了,能如何追究?
但是活着的人有功,就要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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