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谢与归停在为玉跟前。
为玉眼神有些躲闪,微微躬身双手落在腰前很是谦卑恭顺,唇却没有动。
一副,小公爷说什么奴婢便是做什么的认罪样,在静静地等待审判,罪名,还有罪责。
无声模样让谢与归没来由眼皮一跳,心中莫名其妙就恼了,是面对沉默的无法宣泄,五脏六腑都不舒坦了,是郁结了一口闷气。
丁瑕瑜露出恭敬样,微微低身给谢与归福了一礼,“和小公爷说笑呢,是为玉说,没有娘娘开口是擅离宫,会被治罪,因此在这里等候,小公爷解救。”
她等了一瞬,为玉没有开口反驳这个谎,心中有些惊讶,不过遮掩的非常好。
她抬起头和谢与归四目相对。
对着这位国公府的三公子,北地似乎对他没什么太多的认识,论本事,没谢浮光能号令千军的手腕,论谈吐没张争鸣的温润如水,论容貌也没谢双抢眼,都当是跑腿存在。
偏偏成了爵位继承人后,烂摊子收得极好,哪怕和谢双隔着千里,都能几个字洞察对方需要帮助的地方。
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
她又低下头,谦卑极了,“多谢小公爷帮忙了。”
“丁姨娘的谢在下当不起,想不到偏远边塞也知道深宫规矩,了不得。”
这人越看越不对劲。
丁瑕瑜含笑,眨眨眼说:“怎么会知道,是为玉害怕我出丑,来的路上叮嘱了许多。”
叮嘱了吗?
是叮嘱了,不过也只有一句,别乱说话,磕头就好。
见谢与归打过来的询问眸光,为玉很轻的嗯了一声。
丁瑕瑜嘴角的笑意,若说刚刚是刻意露出,此刻已有两份的发自内心,“谢、谢、为、玉、姑、娘、了。”
一字一顿念完,到底谢的什么,只有打腹鼓的二人知道。
出了宫,到了市集马车停下,谢与归跳下车,“为玉。”
他伸出手,等着扶叫出来的人,却看她没有动静,又朝着里面张口,“怎么,是有什么话要交代丁姨娘的?是不是交代错了人?”
还欠他一个交代。
车内,为玉目光咄咄逼人盯着丁瑕瑜,眼底是丝毫不掩藏的猜忌。
丁瑕瑜任凭她打量,指腹在隆起的腹上慢慢划过。
一副坦荡至极的模样,眼底的戏谑似乎是在无声地揶揄为玉:“我都承认我是宁家的帮凶了,你为什么不告发我,为什么替我圆谎,为什么?”
为玉觉得于公于私,她帮一把宁家,国公府知道了都不会说什么。
毕竟,国公府敢护她,已经将谢家纳入了宁家党羽的圈子里了。
诚然,国公府现在都在心惊胆战。
等着外面又响起了一声“为玉”,她终究是弯腰走了出去。
她并未将手给谢与归,而是自己跳了下去,“这里人多眼杂,小公爷还是顾虑些得好。”
谢与归身上的眼睛太多的,比起盼着他好的目光,更多的是在等着他栽跟头看热闹,再看看跌落的时候有没有掉出来什么东西,可以被提前上前看热闹的人捡回去。
被拒绝的手尴尬地收回,他朝着旁边一处茶楼走去,为玉紧跟上去。
上了二楼雅间,随着关门声,他冷硬的声音也响起。
“顾虑?我原以为整个国公府,只有二姐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现在看来,你们二人能姊妹相称多年,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有些讥讽的意思了。
他是真的生气了。
“当你是九尾狐丢一条命无所谓吗?刚刚你差点就死,整个京城都知道陛下现在听不得宁家案,连一个宁字都不能听到,都不给陛下说实话,陛下就不能知道实情了?要你去当出头鸟?”
刚刚为玉开口,他魂魄都飞出去半截。
“陛下能杀我?只要我不谋逆,有我大哥的军功,有救驾之功在,他能奈我何?”
“春和是皇贵妃,位同副后还有个皇嗣在肚子里面,陛下宝贝她都来不及。”
“姐夫伐北有功,现在他但凡有丝毫闪烁,陛下顷刻就会被说狡兔死,飞鸟尽,而你,而你!”
真是在找死。
纯纯找死。
“是你叫的我的名字。”为玉看他,“我的名字是你祖母给我的,不是我自己选的。”
只是恰好,选得和宁家给她预备的名字一样而已。
“是你祖母说,无论如何我都不该自轻自贱,都是一块好玉,要当好玉,为好玉。”
脑海中还有一个身影,将蝴蝶香包塞到她的手中,又将她抱住,和她说:“记住,你的名字叫宁为玉,今夜这火永远不会灭,宁家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如今这些自诩宁家党羽的人,做出的事也真不是不为瓦全啊。
知道他要合理解释,为玉看谢与归:“我只是……”
“别说你想要保丁瑕瑜,你说什么都别说这个。”谢与归盯着她,“表姐,你姓谢吗?我想听你自己说,真正的缘故是什么?”
为玉皱眉,不知道谢与归突然问这事做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若你觉得,谢家有北地宁家内奸,而这个人或许是我,那么,你可以直接抓了我去刑部、大理寺、或者北镇抚司审问。”
谢与归声音一大,“表姐!”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刑部,北镇抚司都来了,真是不知道这些地方的厉害吗,厉鬼进去都能给你武力超度。
为玉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沉思小会儿,“宁家就必须没有活口吗?陛下是不是要杀干净和宁家有关的一切百姓?”
谢与归:“丁瑕瑜和你说什么了?”
为玉摇摇头,眼角晃下去两颗晶莹。
谢与归低声问:“是什么都没说,还是不能告诉我?”
为玉只是望着他,一字不言。
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怕她到底是谁被谢与归知道。
甚至试探的一句,你若是抓到了宁家遗孤,会不会交给陛下都不敢问出来。
还包括她对丁瑕瑜的猜忌。
“你哭什么?”谢与归摸着她脸颊,指腹很温柔地拂过她的眼尾,“要是在侯府过得不好,我先送你回国公府,其他的我来处置。”
怎么能不哭呢。
她真怕是宁家党羽在北地兴风作浪,从而导致了谢浮光的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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