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路摁着人在身上亲了好一会儿,才跟她说:“我是梁乡人,其实离桐乡也不算特别远,我家那边也很穷,我三岁的时候,我爸在工地出事,人瘫了,我妈跟人跑了。”

    “我爷爷一边打零工一边养我跟我爸,没几年,我爸有一次趁我爷爷不注意,喝农药走了。我十岁那年,我爷爷半夜赶路去镇上卖鸡蛋,人摔水沟里面,人没了。”

    “家里面就剩我一个人了,后来是我表叔表婶他们接济我到初中,高二那年,我表妹查出白血病,我表叔为了挣医药费,拼命接活,结果过度疲劳,人猝死了。”

    “我辍学出去打黑工,给表妹挣医药费。我挣的钱杯水车薪,表妹的病情恶化的也快,几个月后人就没了。我表嫂受不了这打击,半夜里喝农药,人也没了。”

    那之后,他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十五六岁的年纪,初来社会只能干最苦最累最脏的活。

    那时候他一个月的工资才六百块,勉强够吃喝,咬紧牙关一个月攒个一两百,想着攒够钱了离开。

    可是就那点工资,怎么攒都攒不够。

    所幸他脑子好,手脚也灵活,成年后进了车行当学徒,工资虽然也不多,但也有个八百块,还包吃住。

    他在车行做了五年,攒了几万块,想着做点小买卖,他也不想一辈子就这么拿几千块的工资混下去。

    那时候的机会比现在多,但他到底是年轻,也没什么经验,几万块创业压根就起不了什么水花,钱没几个月就亏光了。

    后来他找人合伙开了家改装车行,攒了些钱想开那会时下很兴的奶茶店,这次倒是挣了点小钱。

    只是没几年,越来越多的资本进场开奶茶店,他意识到自己的店支撑不了多久,恰巧赵乾大学毕业,找他创业。

    他衡量再三,还是决定跟赵乾赌一把。

    那会他手上其实已经有个三百多万,他守着那笔钱也不是不能过。

    可周路不想只守着那笔钱过,赵乾说他是葛朗台,他要真的是葛朗台,压根就没他们公司的事情了。

    周路说的言简意赅,平铺直叙得没有几分起伏,但明明他过去的三十年过的也不算很好。

    季桃终于知道为什么早上的时候,周路跟她过去厂那边的时候说他跟她没差了。

    “……交代完了,季老师还有什么疑惑?”

    季桃低头看着握着自己的手,咬了一下唇,才抬头看向他:“那你以后是要在这里吗?”

    她想去发达一点的城市。

    “我要是以后都在这里,你就还是想跑是吧?”

    季桃脸一热:“你能不能别老说我跑?我时间到了,完成任务了,要走了,不是很正常吗?”

    “那我算什么?”

    季桃仰头看了他一会儿:“你这么有钱,要找女人不是随便找吗?”

    周路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伸手掐了掐了她脸颊:“你当我是饿中色鬼?”

    季桃不免想到两人最开始的几次见面,脸又热了几分,她咳了几声,"你真的要一直在这儿吗?"

    她不是看不起这里,她只是觉得,有能力的话,还是想要在更好的地方生活。

    即使不在一线大城市,去个二线城市,医疗教育各方面都不差的地方,到时候小孩见的世面和机会也多些。

    季桃自己就是从小地方一步步走出来的,过去的那二十多年有多艰辛她是断然不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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