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看着最后一个百姓领完了粥,负责分发粥的士兵也收拾了大木桶,只剩下来半桶,这说明负责赈灾官员对军营中的人数有着精确的把控。
锣声再次响起:“里长、亭长、乡长或是在乡亭里有担任职务的人,往大旗这里集合。其余人等,先散开。”
卢植朝着那竖起来的旗子往期,那里有几个穿着官服的人,还有一个穿着甲胄的年轻人站在人群中间,似是众星拱月一般。
年轻人正在对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见那官服模样,应该是沮阳令。
沮阳令对那个年轻人还很敬重的样子。
百姓中乡亭里的小吏茫然的来到了大旗下汇聚。
沮阳令大声的说着什么,卢植隔着许远,只听到了什么以里为组,以乡亭为团、赈灾、修缮之类的话。
从这些词汇里面,卢植也明白了,沮阳令这是要进行以工代赈。
有了各级组织后,领了沮阳令命令的官吏们也动了起来,开始组织百姓。
百姓们听到不干活就没有饭吃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抗,官府给的粥这么浓稠,已经仁至义尽了。
再听说干活范围内还有给他们修缮房屋这一条,百姓们便彻底的没有了怨言了。
除开青壮需要干力气活之外,老弱妇孺都有简单的活计,没有一个人闲着。半大的孩子,也会在一部分妇女、青壮的带领下做捡取柴火这样的简单事情。
分配任务,自然也免不了出乱子,这是再正常的情况了,只要保证不出现大乱子就行。
卢植看了数个时辰,军营中的百姓已经为之一空了,基本上全都被领出军营做工,剩余下来的只有留守在军营中负责做饭的百姓。
“倒也算是井井有条,沮阳令能力也够。不过沮阳令很多事情都听那个年轻人的,那年轻人也看着有几分眼熟,莫非是郭勋身边的郭氏子弟?”卢植心中猜测。他并没有被安排去干什么。
组织百姓的官吏先前过来询问过卢植,发现这一行人似乎并不是百姓,就马上去禀告给了沮阳令。
沮阳令和简雍忙得不可开交,暂时没有理会。
忙完后,简雍才想起这一茬,对沮阳令都:“有点像是洛阳来的,不会是洛阳来的吧?”
沮阳令闻言都要哭了,立即道:“走走,赶紧去迎接。”
卢植回到自己的营帐,想到了那个在施粥点的年轻人,随即很多年前的记忆浮现,再想着郭勋重新送来的战报,不由抚须满脸笑意。
“尚书,为何突然发笑?”跟随卢植从洛阳而来的官吏询问道。
卢植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很有意思。当年我应该是看走眼了。”
接到皇帝的命令让他来一遭幽州调查公綦稠之事的时候,卢植还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的两个弟子会处于这场让洛阳震动的党争中心。
看到战报,熟悉的两个名字,让卢植震惊,尤其是这两人没有什么军职在身,组织了一支溃军就做了这么多足以改变战场局势的事情,更是让卢植震撼。
卢植拜师马融,学成归来后,在涿县收过许多的弟子,这些弟子出身不凡,但也只是记名弟子,卢植对这些弟子印象也不是很深刻。
其中有让卢植印象深刻的就那么几个,一个是出身辽东的公孙瓒,这个年轻人长得很不错,且非常的悍勇。另外几个,其中就有刘备和简雍。
他们两个能让卢植印象深刻的是这二人穷的荡气回肠,由族中资助来自己这里上学,但自己又不勤奋上进,每日和同门师兄弟打架斗殴,闹的鸡飞狗跳,常常受到自己的训诫。
如今想不到这打架手段下三滥的二人,能做出如此大的丰功伟绩。
正想着过去的事情,外面声音传来沮阳令求见。
卢植道:“进来吧。”
简雍和沮阳令一起进来的,看到卢植,简雍先是呆了一下,立即行大礼跪拜在地:“学生简雍,拜见老师。”
那个时候的原简雍,哪儿知道卢植这条粗壮的大腿啊,跟刘备不学无术,对卢植那是爱搭不理,现在的简雍可是明明白白的知道卢植这条大腿到底有多粗,现在见到了还不赶紧抱住啊。当年在卢植门下连个记名弟子都不如,现在见到得想办法捞个关门弟子吧?
跪拜的功夫,简雍脑子里千思百转,都已经想好了怎么抱大腿了。
沮阳令呆了呆,还有这层关系?只是眼前他不认识,只作揖行礼。
太监刘海有眼力见,立即介绍道:“这位是陛下亲派前来调查公綦稠之事的特使卢植,卢尚书。”
沮阳令在此行礼,卢植道:“不要多礼了,我来也没有通知你们,这是我的错。简雍,你也起来吧。”
简雍这才爬起来,满脸高兴的道:“想不到是老师过来了。”
卢植打断道:“现在不要攀关系,公綦稠之事其中的是非曲直,我会如实调查清楚上报朝廷的,你我虽是师生关系,我也绝不会偏袒你。”
简雍笑着说道:“那是当然,有老师秉公直断,幽州的将士们会很高兴的。”
“休要嬉皮笑脸,一边站着去。”卢植严肃的呵斥道。
简雍诶了一声,立马恭敬的站到了一旁。
牵招对着简雍挤眉弄眼。进营帐的时候,简雍就看到了牵招,只是这厮跟五六年前比,样貌变了太多,简雍只觉得熟悉,一时没有认出来。
这仔细看,才认出来是牵招,同样挤眉弄眼的回应着牵招。
卢植对沮阳令问道:“赈灾之事,是你全权负责吗?”
沮阳令是个本分的人,不敢居功,立即道:“赈灾的流程都是简兄弟制定的,我只是负责执行其中的一部分。”
卢植对已经站到一旁去的简雍正与牵招做着鬼脸,冷哼了一声对其道:“你过来,说说赈灾的事情。”
简雍立马上前,乖巧的将赈灾的事无巨细以及后续安排全部讲述给了卢植。
卢植听完后,问了关键的一点:“粮食可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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