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欢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连接各种仪器的管子。
照顾她的看护见她不能动，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也没有家人过来看她，愈发怠慢。
说去给她买晚餐，出去了却再也没回来。
白奕欢了无生趣地看着天花板刺眼的白，仿佛看到了自己跳楼满天漂浮的云。
她要是那天就死在了霍沉晞面前，该有多好！
安静的病房门被人推开。
白奕欢却连抬眼去看的兴致都没有。
“白小姐，我买的东西忘带回来了。”
“白小姐，不好意思，饭菜凉了，我就没买。”
……
层出不穷的借口，才两三天的功夫，她已经听得感觉不到任何新意。
连至亲血脉都毫不关心，又怎么能妄想花钱雇来的人上心？
从小到大，唯一疼爱她的人，只有大哥白奕钊。
可是，他却完全不管她的死活，为保护别人死了。
他让霍沉晞和她说，霍沉晞会代替他来保护她。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谁又能真的代替另一个人呢？
她又能指望谁和大哥一样，不管她做了什么，不论对错，都毫无意外地站在她这边。
霍沉晞不是她的哥哥，她也不想当霍沉晞是哥哥。
她想借他的势，也想要他的人。
可霍沉晞不愿意。
甚至，还因为她的索求，终究背弃了对大哥的承诺。
没有利用价值，本就认为是她害死大哥的爸妈更加不待见她。
白奕欢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价值。
现在她只想去地下找白奕钊，问他一句，可后悔当年抛下了她。
脚步声逐渐逼近，带着淡淡冷意的人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白奕欢，你让人强迫我流产，结果自己的孩子也没保住。你说，这算不算天理昭昭？”
带着恨意的话语劈头盖脸地砸来，白奕欢眼帘轻颤，终于抬起头看向来人。
穿着同样病号服的苏禾怒气腾腾地站在病床前，一双星眸亮得吓人，似要喷出火来。
白奕欢轻嗤了声：“现在才知道？你也是够蠢，被我骗了这么久。”
苏禾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传来的疼痛令她清醒冷静下来。
先前只是听说便已是气急，如今听到白奕欢亲自承认，苏禾只恨不得掐死她。
苏禾紧咬着下唇，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白奕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时我已经和霍沉晞提离婚，准备给你腾地方，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
白奕欢看着苏禾气怒至极的模样，心头竟莫名畅快。
她得意地笑道：“我知道你和沉晞提离婚。毕竟，当初是我拿着他的手机给你回复的消息！”
“竟然是你？！”苏禾想到自己发信息和霍沉晞提离婚，收到他回复信息时的难过。
她怎么都想不到，那条信息居然是白奕欢回的。
“同样是女人，我能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白奕欢嗤笑，“你知道沉晞不喜欢你肚子里的孩子，想离婚后带球跑，生下孩子以后再回来纠缠。我会那么蠢，给你这种机会？”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苏禾怒目而视，“孩子是无辜的，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会拿孩子当筹码。”
“苏禾，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当初我流产，不就是你害的？你明明有本事，却吓唬我，让我拒绝治疗。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苏禾冷笑：“即使不吓唬你，你难道会相信我，让我给你保胎？你就不怕我趁机弄死你？”
白奕欢语结，不甘地瞪着她：“所以，你明知我不会让你治，却故意答应沉晞，在他面前装好人？苏禾，你未免太虚伪了。”
苏禾没有说那是她和霍沉晞的交易。如果白奕欢愿意接受治疗，她自然也会尽力去治。
“我只恨我不够虚伪。”苏禾紧咬牙关，“前些天给还是植物人的你治疗，没有直接要了你的命。”
白奕欢应该庆幸，她现在才知道流产的真相。
“果然是你多管闲事。”白奕欢气得面容扭曲。
要不是清醒了，她怎么会被黑衣人绑走，再经历一次高空坠落。
这回她大脑损伤，严重伤到了神经，浑身瘫痪，更别提手指灵活性。
她以后再也弹不了钢琴。
作为一名钢琴家，她宁愿永远当个植物人，甚至死在那场跳楼里，至少会永远活在粉丝的回忆中。
如今，她听到的都是落井下石的嘲弄。
“苏禾，就算你是沈家千金，到头来还不是一个失败者？你没用，沈家也没用。”白奕欢故意嘲讽，“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男人如此，孩子也是如此！”
苏禾的怒火被彻底挑起，猛地上前，伸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
“恨我吗？”白奕欢仰着下巴，看着苏禾的眼眸里满是疯狂，“有本事你就弄死我，给你的孩子报仇！”
苏禾掐着她脖子的手指不断收紧，白奕欢苍白的面色逐渐变成紫红色，身体因下意识挣扎绷得笔直僵硬。
“你在做什么？”一道冷凝的呵斥忽然传来。
苏禾手指一颤，恍如大梦初醒，盯着喘不上气的白奕欢，一时之间不知该松手还是继续。
从前以为霍沉晞为了白奕欢冷落她，背着她婚内和白奕欢在一起，甚至让白奕欢怀孕，她虽痛苦难过，却不曾怨恨到想弄死白奕欢。
如今，她不知道是该恨白奕欢的狠绝毒辣，还是该怨自己愚蠢，现在才知道真正害死她腹中孩子的罪魁凶手，害她痛苦这么久的人。
在她迟疑不绝时，带着药苦味的白色身影大步走过来，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白奕欢脖子上扯了下来。
苏禾抬头，看到面无表情的四哥。
穿着白大褂，胸口别着只圆珠笔的沈月泽。
“苏禾，你想当杀人凶手吗？”沈月泽幽幽地开口，“一个求死的人，也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苏禾这才注意到白奕欢，只见她眼神空洞，面无血色，看上去像一朵失去了生命，随时会凋谢的白莲花。
白奕欢是故意激怒她的。
心底奔涌的恨意被压住，苏禾意识归位，终于清醒。
深吸了口气，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奕欢：“白奕欢，你做了这么多事，最后还是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现在，你落得这个下场，这是你的报应！”
顿了顿，苏禾又缓缓地开口：“放心，有我在，一定让你长命百岁。”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她会让白奕欢痛苦地活着，为曾经的嚣张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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