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十指有力交握，秉着呼吸，双眸直直地盯着男人，试图让男人相信她所言。
对面的两个男人身体均是一僵，随即，一直在说话的男人压低声音，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姑娘，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男人笑了两声后，忽然话锋一转，带着几分逼人的气势，眯眼反问。
苏禾深吸了口气气，平复乱了节奏的心跳，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说了实话。”
她必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而且让他们没有办法找到其他证据佐证。
苏禾知道这个说辞会对自己的名声造成损害，可她不能让陆绍安背负杀害苏寿光的罪名。
不管是不是他做的。
男人飞快地侧眸看了眼旁边，一直沉默着的精瘦男人，回头一语道破苏禾的小心思：“你这么说，是为了让我们没有办法找其他证据吧！”
苏禾左手大拇指有力地按着虎口，扬起下巴说道：“陆绍安的右腰往下，靠近臀部的地方，有一块拇指大小的伤。”
她记得，霍沉晞身上有这么一块伤，之前霍奶奶试探他们有没有在一起的时候，还故意提及过。
这是他小时候被绑走，为了救人而留下的伤疤。
或许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所以即便有办法消除，他也一直留着伤疤。
如此隐秘部位的特征，若非亲密之人，自然不可能知道。
男人深深地看了苏禾一眼，起身走到讯问室外，对外面的守卫低声说了几句话。
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他才重新去而复返。
“苏禾，你所说陆绍安身上的伤，的确存在。”男人语气平静地说道，“陆绍安已经承认他杀了人，你却又说你们在一起。”
顿了两三秒的功夫，他缓缓地说：“你们两人，到底谁在说谎？”
苏禾心中一急，掌心一片濡湿，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极力保持着平静：“我所说的，你们已经查证过，不是吗？”
“要么是他，要么是你，他为了保护你才说谎。”男人上下打量着苏禾，给了她三个选择，“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们合谋。”
苏禾刚想反驳，男人扬起脖子：“总归要有个交代，你说是不是？”
言外之意，不管苏寿光是怎么死的，她和陆绍安总有一个人要当做杀手交出去。
苏禾梗着脖子：“你们想要有交代，凭什么牺牲我们？”
可男人根本不在听苏禾的话，缓缓举起右手，轻轻勾了勾手腕，照在苏禾头顶上的镭射灯骤然加大瓦力，刺眼的灯光大作，瞬间刺得苏禾眼前一阵发白。
眼前发晕，苏禾难受地闭上眼，下意识抬手去挡着脸，可那镭射灯光却怎么都遮不住，晃得苏禾一阵恶心想吐。
“你们这是在逼供。”苏禾咬着唇，就是不肯承认。
“逼供又如何？我们的法子多的是。”男人歪了歪脖子，余光扫向一旁沉默许久的精瘦男人，见他面露不满，却还是故意说道，“牙签扎手指，老虎凳，湿毛巾蒙面……你想试试吗？”
苏禾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不知道，他所说的这些手段，是不是对陆绍安用过。
又或者，是用什么逼迫了陆绍安，才会让他承认自己杀了陆绍安。
“你们如果非得把苏寿光的死栽赃给我们，”苏禾咬牙，长舒了口气，似作出了个重要决定，“那就让我来吧。”
“苏寿一直家暴我养母，这次又故意放火烧屋，毁我养母灵堂，我怀恨在心，所以杀了他。”苏禾越说越顺，一口气说道。
着曾经又何尝不是她的愿望？
只是，她太小太弱，根本就不是苏寿光的对手。
“你为了保护陆绍安，竟承认自己杀了苏寿光？”男人眼神怪异地盯着苏禾，“你可知道，杀害我方重要情报人员，会判处终身监禁？”
苏禾冷嗤了声：“不承认，你们会放我们走吗？”
他们既然要交代，又把他们抓过来，不管怎样，都会留下一个人。
苏禾不能让陆绍安留下，否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陆绍安离开之后，设法回来救她。
就算真的来不及了……
至少他是安全的！
到了这一刻，苏禾才知道，原来她对陆绍安并不是全然毫无感觉。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或许是他跟到加国，又或许是他又像当年那边从天而降，从那该死的老鳏夫手里救下了她。
她记得他说让他抱一会儿的颤抖，还记得他后背的温度。
“够了！”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精瘦男人，忽然起身，眼神复杂地看了苏禾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很快，守卫进来，要带苏禾回小黑屋。
在她离开讯问室之前，微胖的男人忽然开口道：“你们俩都有意思，为了救对方，一个劲儿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扯。”
苏禾的脚步一顿，可男人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了一道宽厚的背影。
虽早就猜到，他们可能以自己的安危来威胁陆绍安，逼他承认杀了苏寿光，可听到男人亲口承认，苏禾的心却还是止不住颤栗。
是气恼，也是无奈。
重新被关进小黑屋，苏禾长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们到底会怎么做。
也不知道陆绍安现在怎么样了！
苏禾刚要转身往床上坐，胳膊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抓住，吓得她顿时惊呼一声。
“是我！”低沉的嗓音在耳旁响起，顿时安抚了苏禾的惊恐。
小黑屋很暗，苏禾之前又面对着门，没发现床上坐了个人，更想不到他们会让陆绍安和她碰面。
“他们怎么会让你过来见我？”苏禾回过神，和他面对面站着。
房间很小，苏禾转过身，整个人几乎就要和陆绍安贴在一起。
鼻端萦绕着他独特好闻的体香，苏禾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灼人的体温。
“听说你为了保护我，承认自己杀了苏寿光？”陆绍安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既心疼又不舍，“你怎么这么傻？”
苏禾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你在胡说什么？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苏寿光的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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