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热毛巾擦擦手，漫不经心地拿起筷子吃饭，小口慢咽，幽幽地开口：“收购cho，是为逼我就范？”
“我还挺喜欢跟聪明人说话的。”周行之前所未有的好心情。
褚悦沉默，她……真的想不出摆脱他的任何办法，至少现在没有。
她需要保全cho，更需要这份工作。纪岩那30万还没还完，她还要留学，这些都需要钱。即便是真收购，周行之也有办法把她的股份压至最低。
“幼稚！”还是没能忍住脾气，咒骂一句。
“为了挖你一个，收购整个cho，幼稚吗？”他盛好一碗鸡汤，放在转盘上，转到她面前。
“幼稚。”褚悦抽出一张纸，擦擦嘴角，并未接过那碗鸡汤，看着他继续说道：“我是cho的技术支持，三个合伙人缺一不可。不知道周总的要求是什么，但必然是要我离开纪岩。”
“在你眼里，无论我与他的关系有多龌龊，但我们，确实是谁也离不开谁。”
周行之眸色迅速暗淡，遂又转为冷冽，握着杯子的手越发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凸显。
“纪岩知道你在卖画吗？不是缺钱？在我身边工作，还能缺你那点钱吗？”他冷静下来，语气平淡地威胁。
褚悦的太阳穴不自觉地跳了两下，站起身，后膝盖碰到椅子，凳子腿拖动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把苏樱怎么了？”
“没怎么，她不是好好地在纪岩酒吧上班吗？”他歪着头，含笑看她。
这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可比端着工作的名义，清冷疏离，生动得多。
褚悦拿出手机，拨通苏樱的电话。电话接通，她心情貌似还不错，周围很吵。
“樱樱，你在哪儿呢？”
“在酒吧上班啊，还能在哪儿？怎么啦？”
“没怎么，就是问问，挂了。”
挂断电话，褚悦仍是警惕性地看着周行之。
“只是工作而已，这么紧张干什么？”他觉得好笑，这姑娘脑子里是把自己想成什么只手遮天的黑道了吧？
“我的要求只是让你到星辉上班，你以为是什么？”
褚悦如果离开cho，业务至少要损失一半，她不能。而且身为合伙人，她更不能背叛纪岩。
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颓然地坐下，思考许久，喃喃地说道：“你容我考虑几天。”
“你没有任何考虑的余地。你父亲褚杰安经营着一家小型的汽配公司，或许你不想管他们，但你不会不管你弟弟。他们如果垮了，你弟弟就完了。”周行之放下筷子，他原以为纪岩就能让她就范，原来也不是。
“周行之！星辉根本不缺人才，你哪怕是招什么哈佛、斯坦福毕业的都轻而易举，何必揪着我不放？更何况，我不过就是个普通设计师。”她气得脸色也开始不好看，凝眉望着那个始作俑者。
“普通？杨教授知道你这么自卑，该多伤心啊？”
褚悦捏着高脚杯，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周总想要我到星辉干什么呢？设计师？”
“特助，我的特助。”
“我不会。”褚悦坐下吃饭，脑子里仍在想着该如何躲过这次所谓的收购。“更何况3年的平面广告设计合同尚未履行完成，周总，如果我不参与设计，对星辉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说的有些道理。“你觉得我会在意那点效益？”
褚悦握着红酒杯的手稍稍用力，酒杯碎了，玻璃扎进肉里，渗出血来。
丝丝疼痛让她有了片刻心安，看着手心里的被划破的肌肤，竟松了一口气。
“我看看，怎么这么不小心？”周行之站起身，想要去看看她的伤势。
“你别过来！”褚悦一直以为摆脱了沈耀霖，就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们真是好笑，又肤浅。”她握紧拳头，流下泪来。“一个女人，看上了便想把人留住，想要控制，禁锢。”
周行之眉头一皱，站着的身子僵愣住，当初把她从谢宴州那儿救出来时，她也不曾流泪。
“悦悦……”
江涛敲门，手里拿着一个医药箱。周行之接过医药箱又让他出去了，坐到褚悦身边，拿过她的手腕，检查她的伤，并不深，有些玻璃碎片。他细心整理，小心翼翼地拿着棉签擦拭血迹。
“只是让你到我身边工作而已，当真这么为难？”
他用镊子弄掉玻璃，又用酒精替她消毒，怕她疼，轻轻地吹着喷过酒精的地方。
“我查过，尚未成年就已经被央美录取，无论是文化成绩还是专业课成绩你都很优秀。星辉的确缺你这样的人才。不是作为一个女人，要把你禁锢在我身边。”
他柔声解释，抽过一张纸，想要替她抹泪，褚悦倔犟地别过头，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抹掉眼泪。
“周总既然知道我的简历背景，那就应该明白，设计师才是我热爱的工作，特助并非是我的理想职业。”褚悦稳住心神，冷静地与他周旋。
周行之轻叹一口气，替她包扎，思忖良久后说道：“三年，一个cho换你到星辉工作三年，很划算。”
伤口被酒精刺激，褚悦下意识想缩回，却被他牢牢抓住。
这个姑娘确实很聪明，软硬不吃，一开始就洞悉他的目的。纵是替他摆弄造型，也是规规矩矩，生怕碰到一点儿。
他坐到身边，褚悦才发现他今日的造型，西装革履，睥睨之姿，哪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一开始她就知道，以他办公室、衣帽间的装修风格，审美品味并不低。但是作为设计师，仍被他拿捏了弱点。
“我让人来打扫，换个杯子。”处理好伤口，周行之坐在她身边，叫来服务员。
褚悦客套地说道：“多谢周总今日款待，我吃好了，至于三年与星辉的劳动合同，我会考虑的。”
说完拿着包就要走，周行之拽着她的手腕，有些强硬地说：“陪我吃完这顿饭，这也是特助的一部分工作。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褚悦只能坐在那儿，等他吃完。一路回到翠苑，她都无话。
“伤口这两天不能碰水，cho那边办完手续告诉我。”临下车前，周行之交代一句。
上班时，纪岩没到。贾叔这几天都在默默观察这两个人的反应，一个两个都是愁眉苦脸，他也不好多问，今日看褚悦去找纪岩，他赶紧凑上前问：“小悦，事情有什么变化吗？”
褚悦示意他到办公室谈。
“这个周行之的确是冲我来的。”摆弄着桌面上木偶手的中指，心思泛泛。
“贾叔，其实你也不希望事务所被收购吧？如果被收购，你在星辉不会有任何话语权，这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嗐，我一个老头子，如果能继续待在cho，总归是有个自由的，只是纪岩和你……”
“我恐怕……不能继续在这儿跟你们共事了。”褚悦昨晚辗转反侧，依旧没有想到任何保全大家的办法。
“这个事还是要等纪岩来，一块儿商量。”贾叔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事务所一半以上的业务都冲着褚悦的设计风格和审美来的，她要是不在，事务所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两人均沉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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