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发现许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房间门口。
“哥——哥？”
甘棠大脑是空白的，语言系统是混乱的：“我，你，有，我没事，你有什，么事吗？”
“想吃清蒸鱼还是红烧的？”
“红红烧的，不，清蒸的，哥哥，我我想吃清蒸的。”
许应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渐深：“知道了。”
他说完，离开前还贴心地帮她把门带上了。
甘棠看着关上的门，拉过被子直接就将自己裹了起来。
哥哥应该没发现吧？
这个问题困扰了甘棠好几天，直到她和许应在北市高铁站见到黎耀阳。
这几天北市高铁站多的是来求学的新生，学校接人的学长学姐拿着牌子的不少，可像黎耀阳那样，举着“聪明漂亮可爱软萌的甘棠学妹”这样牌子的，有且只有他一个。
甘棠看到了，恨不得缩到许应的身后。
“甘棠妹妹！许应！这呢！我在这呢！”
很显然，许应也略有嫌弃，直接就从黎耀阳的另外一边走过去了。
黎耀阳举的牌子是真的吸睛，他这么一喊，更是焦点。
甘棠轻轻拉了一下许应的衣服：“哥哥——”
许应明白甘棠的意思，走过去一把勾住黎耀阳，把他手里的牌子拿下来给了甘棠：“你弄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牌子？”
“这牌子不好吗？我当时打印的时候，老板还说我聪明！”
黎耀阳有些委屈地看向甘棠：“甘棠妹妹——”
甘棠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牌子，“有点高调了耀阳哥哥。”
“是你太低调了，我的甘棠妹妹！”
三人出了高铁站，黎耀阳履行承诺，请甘棠吃了一顿人均一千的饭。
虽然甘棠几次表示不用，但黎耀阳说他高兴，非得拉着他们去。
许应没拦着，反正黎耀阳奖学金比他多。
吃过晚饭后，甘棠和许应在酒店休整一晚上，黎耀阳厚着脸皮蹭了许应的房间，许应被迫把大床房改成了双床房。
坐了一天车，甘棠有些累了，许应叮嘱她锁好房门后就回自己房间了。
刚推开房间门，就看到黎耀阳坐在床上看着他，“你朋友圈怎么回事？”
许应看了他一眼：“甘棠不是跟你解释了吗？”
“少糊弄我！”
他还不知道许应，道德感特别强，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调侃过他和甘棠两人看起来还蛮般配登对，他都是冷脸反驳。
他怎么可能为了一瓶洗面奶，发一条这样让人误会的朋友圈，还一直都不删掉！
黎耀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许应，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他也看向黎耀阳。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黎耀阳骂了句国粹。
许应往身后的床倒了下去，看着天花板。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谁都没说话的房间安静得只有呼吸的声音。
许久之后，许应才开口：“你放心，我尊重甘棠的所有选择。”
“……”
黎耀阳猛得站了起来，“虽然我相信你不会是那种坏人，但是一想到你居然对甘棠下手，我就很想揍你！”
“那你揍吧。”
许应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一副随他打的反应。
黎耀阳被气笑了：“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说着，他过去就揪起他的衣领，另外一只手握拳放在嘴边呵了口气，对着他就打了过去。
许应一动不动，他的拳头最后还是没落到他身上。
黎耀阳狠狠地在他耳侧的床垫上捶了几下，然后在他身旁也躺了下去：“说吧，甘棠是你哪里来的妹妹？”
他不相信许应这么变态，自己的亲妹妹都会喜欢。
其实在高二那年寒假，他去许应家给甘棠提前学高二的内容的时候，黎耀阳看到在他们家的那个男人，就已经怀疑过甘棠和许应之间是不是真的亲兄妹。
更别说后来高三，许识永的出现，甘棠的完全不认识，更让他觉得奇怪。
就算甘棠是许应他爸后面再婚的女人带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甘棠也不可能不认识许识永，起码是不能完全不认识。
可甘棠明显是完全不认识，压根就不知道许识永是谁。
这很不对劲。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也错过了最好开口的时机。
这两年他也不能和以前那样，一直都在许应和甘棠他们身边，就是放假，他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学校里面。
这种事情，自然是当面问最好了。
“捡来的。”
“……都这样了，你还骗我，有意思吗？”
许应偏头看了他一眼：“没骗你。”
“17年五月底的一天，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回到家就看到她蹲在我家走廊下面。”
许应其实不太想跟别人提及这些事情，他不想再有人对甘棠投向或同情或可怜的目光。
黎耀阳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她爸妈也离婚了？”
“没，都没了。”
“那那天在你家门口的男人是谁？”
“她叔叔，就住在附近，往前走个七八十米就是他叔叔家了。”
“靠！那天甘棠是被他叔叔赶出来的？”
“嗯。”
“那次你去欺负的那个小学生，是甘棠的堂弟？”
“嗯。”
黎耀阳抿了下唇：“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事。”
他有些感慨：“咱们俩从小穿开裆裤就认识到现在，都认识快十八年了，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你没有被抛弃过，你不知道被抛弃的感觉。”他顿了一下，抬手挡住了眼睛：“你也不知道，那种被人同情的感觉，其实并不好。”
许应五岁就被爸妈抛弃了，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回乡里面种地，看到他的人都会感慨一句“真可爱，这么懂事的小孩儿，他爸妈怎么就这么狠心”。
后来再长大一点，上小学的时候，老师知道他家里面的情况，每每看向他的目光也会多了些情绪。
再长大一点，初中的时候被请家长，班主任得知他没有家长，那一瞬间，那个年轻的女老师眼里面的无措和慌乱，随后涌上来的各种复杂的情绪，像是一根根绵密的针，瞬间向他扎过来。
他其实不需要这些同情，尽管他也感恩一路上他们对他的照顾和关怀，但其实他最不想要的就是这些感情。
他不想甘棠也忍受这些，她并不是没有人要的孤儿，也不是没有亲人，她有他这个哥哥。
只要他这个哥哥在，她就永远不是一个人，永远都不需要那些同情。
因为他是她的哥哥，他会照顾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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