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拂过,炉中炭火噼啪作响,迸出了些许火苗,在沉闷的夜下转瞬即逝。

    周恒的目光突然深邃。

    “杨状元可知,这大周,病了。”

    杨临沉默不语,他有预感,周恒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做出惊天之事。

    “本王能救百万蜀民,却救不了天下苍生,咳……”

    周恒突然咳嗽了几声,用手轻轻压着胸口。

    凉亭外的侍女听闻,立刻提着一个木盒过来,但还未走近,就被周恒挥手阻止。

    “夜晚风大,王爷当注意身体。”

    “无事,今日便到这,杨状元上任之后,若需相帮,可随时派人入蜀。”

    杨临站起身,对周恒拱手一礼。

    “多谢王爷,杨临先行告辞。”

    随后他十分顺手的抱起一旁的木箱,退出了凉亭。

    就在杨临走后,万岑在周洛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周恒看了他一眼,自顾自添了一杯酒,缓缓喝了起来。

    “见过蜀王殿下!”

    万岑十分恭敬。

    “凉王前世子萧云,来我蜀州,所为何事?”

    周恒转过头,锋利的眼神如一把刀子。

    ……

    第二天一早,杨临带着李剑和牛二离开了蜀王府。

    周洛派了五十骑兵,要一直送他们到白云县跟齐丰他们会合。

    “东家,怎么不和夫人告别啊?等夫人起来该找不到我们了。”

    牛二一脸疑惑,明明昨天两人相见还有说有笑的。

    今天东家突然就不辞而别了。

    杨临白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驭~”

    杨临突然勒马,调转马头,面对已经远去的盛都城。

    将近两个月来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一一闪过。

    他还记得那天的乌篷船。

    昏暗的灯光,满天的星河,晚风拂落的面纱。

    “杨临,若有一天,你看到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的本宫,会伸出援手吗?”

    “会。”

    这次的有一天,不知是何年何月。

    此一别,或许很久,但山河故人,终有相逢之时。

    盛都城墙上,一袭白衣胜雪的姑娘静静伫立,眼眸眺望着远方。

    “刚才怎么不下去送送?”

    周恒走上城墙,看着凝望出神的妹妹。

    周琬摇了摇头。

    “我的旅途暂时结束了。”

    周恒走过去,将手上的披风轻轻披在周琬身上。

    “等会儿带你见见蜀州重要的人物,还有军中将领,你得尽快熟络起来。”

    “王兄,一定有办法的,那个万岑之前带杨临去找过一个神医,或许……”

    周琬急道,脸上满是忧愁。

    “你只管听我的便好。”

    顿了顿,周恒也将目光放在杨临几人离去的方向。

    “杨临此人并不简单,他一直在藏拙,但他眼底的自信从容骗不了人。若他能把广元县治理好,将来或许能帮助到你。”

    “只不过,流放之地的凶险,一般人把握不住,且看他能闹出怎样的风云!”

    周琬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但一路上杨临都能披荆斩棘,这次肯定也能。

    她手里捏着当初杨临抄给她的诗。

    心中默念。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楚州西。

    随后,周琬下了城墙,摸了摸那匹一路走来的老驽马,做上了马车。

    ……

    楚州,西江府,广元县。

    南城门上,来来往往许多赤着上半身的汉子。

    很多人的裤子也是破破烂烂,甚至连鞋子都没有。

    他们肩挑手扛,将一块块砖石运到城墙上面,在五月毒辣的阳光下,热得大汗淋漓。

    “快点儿,快搬,天黑前不修好,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墙角的阴凉处,身穿皂色吏服的中年男子,手里拎着皮鞭大声喊道。

    长得一副尖酸刻薄的脸,一双三角眼怎么看都透露着凶狠。

    一个年纪五旬的老汉刚放下一担砖石,累得挺不起来腰,扶着墙根想喝口水。

    突然,背后一记重重的鞭打,狠狠抽在他身上,瞬间将他抽倒在地。

    “老东西,又他娘的偷懒!今天干不完,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吏服男子扬着手里的鞭子,连续不断地往老汉身上抽,疼得他死去活来。

    “哎哟,孙典吏,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

    老汉蜷缩着身体,想躲开皮鞭,却怎么也躲不开,只能不断哀嚎。

    打了有二十鞭子左右,被称为孙典吏的吏服男子许是打累了,才收起手。

    “娘的,老东西骨头还真硬,累死老子了。”

    孙典吏撇了撇嘴,甩了甩手臂,似乎还不满意,又一脚踹在老汉背上。

    老汉吃痛,再也不敢趴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脸上的鞭痕火辣辣得疼。

    他低着头,看了一眼城墙下夯实的土壤,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光亮。

    “啊!”

    突然一声大吼,老汉直接翻过了墙垛。

    随着众人的惊愕的目光,他已经重重砸在城下,头破血流。

    孙典吏上前往下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真晦气!”

    “抓紧修城墙,咱们广元县新的县令马上要来了,要是城墙修不好,都没你们好日子过!”

    孙典吏留下一句话后就下了城墙,留了两个衙役在守着。

    上百个早已麻木的汉子,只简单看了一眼老者的尸体,又低下头继续搬砖。

    皮包骨样得他们,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孙典吏一路快步回到家中,几个下人立刻迎了上来。

    “老爷,办妥了。”

    “好!办的不错,赏你们的!”

    孙典吏摸出几个铜板,随手扔在地上,下人们哄抢起来。

    推开房门,孙典吏一眼就看见被绑在床上的女子。

    小腹内顿时燥热起来。

    “孙威,是你!你想做什么?”

    女子见到来人,立刻愤怒起来,双手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无法解脱。

    “小美人,老子念叨你好久了。”

    望着孙典吏禽兽不如的样子,女子非常恐慌,惊叫连连。

    “放开我,孙威,我夫君是守备营的人,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女子还在挣扎。

    “守备营?哼!老子姐夫是县尉,就算他们守备营统领见到我姐夫都得客客气气的,何况你夫君那个小小的队正。”

    “小美人,你也不想你夫君被派去十万大山,被蛮族杀死吧?”

    孙典吏越走越近,一双猥琐的大手慢慢解开了女子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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