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懂一片挤挤挨挨又胖又矮的折耳根对她这种人有多诱惑。

    不过既然都来寻她了,她自然不能再继续挖了。

    她这恋恋不舍的表情,让关东城会心一笑,难得的调侃她道:“就那么喜欢折耳根?”

    “那当然,你没觉得这东西吃起来很香吗?”

    说起自己的最爱,怀初变的话多起来,从外形到功效,从叶子到根茎,给她说了个遍,完了从各种凉拌说到炒肉,让关东城这等原本不贪恋口腹之欲的人,也有了一丝向往。

    怀安撩着衣服跟在两人后面,神色难辨的看着前面两人。

    这个姐夫……他眼里就没有其他人吗?

    没看见他兜里揣了这么多东西吗?

    他怎么好意思就这么跟着他姐走、走了的?

    而前面的怀初难得说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全然忘了她弟还苦哈哈的跟在后面呢!

    说是停一天,她们从早上开始停下来整理东西,打扫洞穴、生火、做饭。

    甚至说前不远有一条小河,郑家的儿媳们已经约着去洗衣服去了。

    山洞口,热闹非凡。

    见她找了新鲜菜回来,有人已经快一步拿走清洗去了。

    今天的饭她插不上手,只能在附近转一转。

    感觉没过到多长时间,大姨夫爷几个从前面的山上下来了,怀初没看见。

    是大姨夫家一个小子过来喊人,说需要拿点篮子过去河边。

    原来他们这会儿满载而归,说是要去河边收拾干净了再拿回来。

    见此,大姨提议大家都跟着过去,顺便在河边把饭做了。

    刚好,她们这边才把各种的菜准备好。

    从洞口去河边不远,沿着山脚往前走几分钟,直接往下走,就到了河边。

    不用负重,人走起来毫无压力。

    怀初拉着怀安,后面跟着许方远。

    到了河边,地势平坦,难得的孩子们玩闹起来。

    这是一片干涸的河滩,靠近对面山脚的地方才有水。

    大片的石头裸露出来,看的怀初感叹不已,这地方若是更深些就好了,有山有水有洞,居住的最基本环境是有了,河谷上这一片石头,用来建房子再好不过。

    真是可惜!

    她的话许方远也认同,事实上他刚刚出来转的时候就和女婿说过这个话。

    奈何这地儿不敢保证是绝对的安全的。

    男人们聚在一起宰杀猎物,据高兴的小孩子们说,这次有野兔、野鸡、还有麂子。

    这些东西除了兔子怀初能想象到它的模样外,其他两个都不认识,就没往跟前凑。

    有了吃食,大家的热情高涨的很,很是一扫前两日逃荒时的颓丧。

    果然,没有食物治愈不了的困难。

    这顿饭是由怀初的大姨和村长媳妇两人一起操办的。

    肉食是郑家人猎的,野菜、饭都是村长媳妇做的,这里其实也看的出来,大家还是比较客气的,什么事情都不想占对方便宜。

    这样也好,勉的以后到了地方容易发生争执,怀初心里想。

    他们这边在美美的准备吃食,全然不知道当初从许家村先走一步的许怀初大伯一家此刻正经历怎样的绝望。

    他当初听说兵乱来临,连通知都没有想过要去通知弟弟许方远一家。

    在他眼里,这爷三就是累赘,他是去 逃难,又不是去享受。

    就这么的,他带着两老,悄悄的先走一步。

    家里最能拉的就是板车,外加一头老黄牛。

    按理说他们走在头前,危险系数应该会小一点,可是他们见识有限,一点都不知道,有时候除了兵乱,还会有匪乱。

    一场匪乱,他失了他娘和女儿的下落。

    余下的人哪还顾得上找人?

    慌慌张张的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走,这样的乱局里,他的小孙子被人踩死在脚下,他甚至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没了孩子,儿子儿媳疯了似的没完没了的争吵,再往前走,他们这些难民像是待宰的肥肉一般,时不时的要面对外面的劫匪、里面的盗贼甚至洗劫。

    整个许家村出来的人,如今已不足一成。

    被杀、被抢劫、生病、处处都在收割着人命。

    他从一开始的哭嚎,到现在的麻木,短短不到十天。

    而这其中先是他爹在和抢劫的人搏斗时被人一刀杀了,再后来有人觊觎他儿媳的美貌想要侮辱,他儿媳不堪忍受一头撞死在树上。

    此时,他们还没有走出合谷县。

    等刚出了合谷县,他们这群队伍就与迎面而来的军队遇上。

    这次好点的是,这支队伍不杀人,但是他们抓人。

    抓的都是队伍里的青壮,他的两个儿子都被抓走了,剩下的小儿媳还带着俩个年幼的孙子。

    他知道被抓壮丁意味着什么,恨不能以身代之,却实不可能。

    他眼睁睁的看着骨肉分离没有丝毫的办法。

    本以为这已经是最惨,不想过了不久,他们走到一处山谷的时候,又遇到了一窝山匪。

    就是这一次,转眼间他就没了儿媳和孙子的踪迹,偏他运气好,在杀成一团的队伍里穿行都没有事情,等他找了一圈回来,哪里还有一点踪迹?

    面对亲人的生死,活下来的只能麻木的挖个坑,将人就地掩埋。

    他脑子里一遍遍的回忆着儿子走前托付他照顾好妻儿,转眼他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他越想心里越是无法过去,他家里儿子儿子一去很难活命,孙子孙子死的死、丢的丢,他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在地上大哭一场后,他一头撞死在了路边的山石上。

    而这样的场景对于路边慢慢往前走的麻木的人群来说,早已是见怪不怪。

    这样的人间惨剧,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到明天。

    麻木而绝望。

    这样的惨剧正在这个国家各处上演,大姨夫推断的不错,一个王朝到了崩塌的那一瞬间,没有一处是能够置身事外的。

    外面的世界烽火渐起,山里的怀初她们,这一顿吃的很是满足。

    麂子被大姨夫他们架在火上烤了出来,一人分了大块。

    米饭焖了一大锅,折耳根凉拌、香椿炒蛋、红烧野兔、笋干焖鸡,清炒水芹菜,雷根藤叶子肉片汤。

    基本上都是用大盆子装的菜。

    最后被吃的汤都不剩下一口,连一向少言的汪氏都难得的表示今天的饭食是真的不错。

    吃过饭,男人们商量着去河里下点网看能不能抓到鱼吃。

    女人们收拾完锅碗,难得的休息了起来。

    晚上热热乎乎的吃了一顿杂鱼面片汤,这才暖暖和和的睡了去。

    因着头天说好了,这日睡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起来,第二日怀初睁眼的时候洞穴里很安静,孩子们大多都在熟睡,大人们有几个已经不见了。

    等到晌午时分,又美美的吃了一顿,大家才吆喝着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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