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为俊杰,冷衣这种小人也是如此,等下夏花要是让她下跪她麻溜滴滑铲加磕头。
胡妈妈说的话想来是一道命令而不是商量,她们只有领受的份而不能有半点异议,冷衣是有很多意见啦不过只敢在肚子里说。
“十一月的月考取消了吧,四位花魁最近甚是忙碌,小姑娘们也正好全力以赴准备大考。”
“是。”被胡妈妈点到的小姑娘们齐声应答。
胡妈妈看上去没什么需要说的了,眼神询问般看向夏花,像是在问:我都按照你想的说了,你满意了吗?夏花则微微偏头,得意的嘴角却压不住。
“如此我便先走了,小姑娘们好好学习呀。”胡妈妈留下了酷似教导主任的台词。
“恭送夫人。”
“恭送妈妈。”
胡妈妈走后,孙嬷嬷重回正中的座位,她本想重振自己的威严像小花魁们发令,喉咙却哑火了,因为夏花直直地看着冷衣,两人犹如针尖对麦芒。
孙嬷嬷连忙退避三舍,毕竟小花魁才是琢玉阁的主子,而且夏花小姐谁都惹不起。
书画室的气氛宛如冻结的冰块,缝隙于夏花和冷衣之间咔嚓咔嚓地断裂,仿佛下一秒冰面就会碎裂。
小花魁的冬装都是狐毛立领,夏花粉嫩的小脸被雪白的狐毛捧着明艳如月季,让冷衣联想到雪原上的紫罗兰,冰雪只会让其更娇艳。
本来冷衣觉得夏花挺好看的,但是夏花趾高气昂地瞪着她,她就——更觉得夏花好看了。
虽然冷衣很讨厌她,但夏花的脸真没的说,从小就能看出五官立体大方,又精雕细琢。可觉得一个人长得很好看和喜欢一个人有时真不是一回事,有些人能美得你没脾气,但她再美你也不会喜欢她,而有些人即使看不见他的脸都能让你心生好感。
“凝碧,你不是不想当花魁吗?一个月后就能如愿了,乖乖地准备好滚蛋吧。”夏花粉唇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非常之高贵冷艳。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想当花魁?”冷衣懵懂地问,“虽然我来琢玉阁是妈妈安排的,但妈妈既然愿意栽培我这样的人,我自然要好好努力回报妈妈,我只是说我并没有要和夏花你争斗的意思,因为我们本来可以一起当上花魁的,但是现在胡妈妈说最后一名要被逐出琢玉阁,夏花你到底对胡妈妈说了什么?”
轮装傻冷衣可有经验了,十岁小孩怎么跟她斗!看她来一招回旋镖祸水东引。
此番话成功引导了微风和弄月她们,毕竟她们现在满头雾水,于是弄月迫不及待地问夏花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花并不把今天早晨和冷衣的纠葛说了出去,只是不屑道:“我只是觉得她没有资格和我们站在一起,就该把她踢出去罢了。”
弄月目瞪口呆:“这么说你只是想针对凝碧?”
夏花:“没错。”
“这……”弄月急得咬牙切齿,面色甚至流露出一些凶狠,“既然是你和凝碧的恩怨,为什么不单独和凝碧比较,非要告到胡妈妈那去把大考惩罚改了呢。”
“对呀对呀。”原先张口结舌的微风使劲点头,弄月的话说到她心坎里了。“既然你想针对凝碧,你们就单独比试嘛,大考最后一名就要逐出琢玉阁好可怕……万一我,我,不就要离开琢玉阁,永远不能再回来了!这样我们压力会很大!”
弄月和微风都忧心忡忡的,夏花只是嗤之以鼻,“你们担心什么?凝碧来琢玉阁不过两个月,就算到了十二月大考的日子也就三个月,而你们起码学习了三年。凝碧到现在经史子集背不通,书法绘画如虫爬,跳舞如僵尸,弹琴弹断弦。你们连这样的水平都比不过吗?那你们比她更没有资格成为花魁。”
夏花的话太过刺耳,弄月和微风都沉默了。冷衣眼瞅着这场景心里直呼太乐了。她一开始还疑惑弄月为什么第一个先开口,她以为首先忍不住的是微风呢,可是听弄月说的话冷衣明白了,她是因为威胁到自己的利益忍不住了,再也没办法一副理中客的模样了,真是……初见时冷衣以为弄月温柔又清雅,没想到她竟是这般自私伪善。而夏花强势过头竟然显得有些正直,起码她坦荡荡地说讨厌别人,不搞什么弯弯绕绕的。弄月表面温和心底阴冷,夏花表里如一乖张跋扈,两种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时站在四人之外的舞雪皱了皱眉,上前一步道:“夏花你的话过分了,凝碧没有你说得那么差,她虽然来的时间短,但她学习之刻苦,进步之快有目共睹,你认为她大考一定是最后一名,我是不认同的。”
冷衣惊讶地看了舞雪一眼,没想到她会为自己站出来,好意冷衣心领了,但现在惹夏花小公主没好处啊。
果然如冷衣想的那样夏花把矛头对准舞雪,“你的意思是三年的学习比不上三个月?即使头悬梁锥刺股也未必能追上吧,更何况凝碧这三个月有一半的时间要不在地牢要不在当丫鬟,被这样的人超过不觉得可笑吗?”夏花忽然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了舞雪一眼,“哦,如果是你的话还真有可能,毕竟你是个舞痴,除了舞蹈其他功课都不放在心上,而大考考的是综合的实力,你之前好像年年都是倒数第一呢。”
夏花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变得铁青,惊疑交加道:“喂你可别跟我开玩笑,别真又当了最后一名!”
“谁知道呢,毕竟我除了舞蹈之外其余一窍不通。”舞雪的语气云淡风轻得平添一丝戏谑的味道。
“你这不是纯粹想跟我作对吗?”夏花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舞雪冷眼对之:“只准你针对凝碧,不许别人与你作对么?你这种刚愎自用的心态从何而来,难道你还以为你还有封号不成?”
封号?冷衣震惊于这个字眼,不会夏花真的是公主吧!
舞雪的话明显刺到了夏花,夏花铁着脸却短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舞雪也冰冷着脸,两人的气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吃瓜群众冷衣:打起来打起来,继续爆料!
夏花呼吸急促,脸气得通红道:“我的封号是没了,你不也没了郡主的身份?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家破人亡的!”
舞雪:“我没忘,但这跟你欺负凝碧有什么关系?”
夏花:“妈妈要让她替代我,有她在我迟早当不上花魁了!”
舞雪愣住了,全场人也都惊呆,夏花说完眼框涌出泪花,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舞雪声音低下来:“妈妈从没这样说过,只是你在自以为是。”
“有,就在凝碧进琢玉阁的前一晚她就跟我说了……我不懂,她哪里比我好,她哪里可以强得过我?只是那双蓝色眼睛吗?”夏花狠狠地转头瞪冷衣一眼,“她跟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凭什么?她凭什么成为花魁?”
弄月一针见血插进来:“所以到头来还是你和凝碧两个人的竞争对么?”
夏花咬牙:“是。”
“那你不该把我们也卷进来。”弄月的神情分外冷漠,“夏花,不止你一个人要成为花魁,不止你一个人有深仇大恨,胡妈妈想要用凝碧取代你,你有想过胡妈妈为什么这么做么?你有问过么?总是按着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而牵连到无辜之人,我真是受够你了。”
弄月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夏花完全给震住了,“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错?”
“不然呢?”弄月嗤笑。
“你们也这样认为的?!”夏花转头看向微风和舞雪。
舞雪冷着脸,微风唯唯诺诺先说又不敢说。
夏花的身体直发抖,她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情况,明明只是想把凝碧这个不速之客踢出去,但是她朝夕相处的朋友怎么这么对她?
“随便你们怎么看我吧!”夏花吼道:“妈妈说出来了便不能更改,你们就奋力挣扎让自己不要成为最后一名吧!你们这帮……废物!”说完夏花跑了出去,冷衣看到她眼泪决堤般滑落,她跑出去估计是躲在某个地方偷偷哭吧。
今天这一出戏实在太精彩了……冷衣想道:夏花本想排挤我,却成了被所有人排挤的那个,让人觉得可怜但又有点暗爽。复仇这个字眼来到风香楼不知听过多少遍,但夏花舞雪的身份都让人咋舌,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那弄月微风的身份也不会低。哇塞,这一屋子都是复仇女强文的大女主啊,照这么看我确实格格不入,就像剧本杀里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
此后一整天都没能见到夏花了,其余人也是各练各的,有舞蹈课的晚上嬷嬷都管得比较宽松,冷衣深思熟虑了几番,认为自己应该分秒必争,主动出击。
近期花魁们很少来琢玉阁授课,晴春也就罢了,云秋暖冬和流夏来的频率都降低不少,最近七天云秋居然一次都没有来过。
直觉告诉冷衣云秋最近在搞事情,只不过她答应了要帮她通过年底大考,如今变成这样云秋有责任为她兜底,既然她不来,冷衣便主动寻她。
冷衣问随便一个嬷嬷:“嬷嬷您知道云秋姐姐的住处往哪走么?她最近几日都不来了,我功课上有些疑问想要向她请教。”
“云秋花魁的玉阶轩在琢玉阁东南方向,在暖冬花魁的思静阁对面,天晚了老奴带凝碧小姐去吧。”嬷嬷躬身道。
“如此甚好,有劳嬷嬷了。”
“不劳烦不劳烦,凝碧小姐带好斗篷手炉别着凉了。”
“好,多谢嬷嬷。”
冷衣戴上斗篷,拿好手炉,嬷嬷提着灯撑着伞在等着她了,她钻进伞下,画着一直红梅的伞面于暗淡的月光下缓缓移动。
“雪地路滑,凝碧小姐小心点儿走。”嬷嬷细心地提醒她,她道谢声不断,嬷嬷也一直卑微地说当不起当不起,可即使嘴上说不心里还是受用的,惊喜地觉得凝碧小姐明明为人谦逊和善,与传闻中的嚣张狂妄完全不同,而且凝碧小姐对薄公堂的壮举已经传遍京城了,这是风香楼十几年来极少数成为花魁之前就美名远扬的花魁,可真真了不得。如此想来,嬷嬷越看冷衣越敬佩,那双之前被说是妖鬼的蓝瞳如今也成天仙下凡的象征了。
到了玉阶轩,冷衣友善地让嬷嬷先回去不用等她,嬷嬷却执意要等,她拗不过便作罢,想着自己应该用不了多久时间。
冷衣向玉阶轩的丫鬟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丫鬟便带冷衣去云秋的闺房。
玉阶轩的面积比琢玉阁大了不少,院中还有亭台花草,以傲骨品格出名的红梅于冬雪中盛开,这并不奇怪,一路上冷衣都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像云秋身上的味道,暗香浮动倒是颇有诗意。
香味越来越浓郁,冷衣看到走廊尽头的雕花大门,门前站着云秋的贴身侍女倚莲,丫鬟向倚莲转述冷衣的来意,倚莲听了点点头,说:“凝碧小姐稍等,奴婢进去禀告小姐一声。”
说完开门就要进去,然而刚开了一个门缝就听到门内传出女子高亢的呻吟。
冷衣一下子还不懂云秋在做什么,但是怪异陌生的呻吟声接连不断或高或低地响起,冷衣渐渐就懂什么意思了,脸颊顿时尴尬地红起来。
她该想到的,晚上是风香楼的营业时间,撞到云秋在工作可太尴尬了。
倚莲进去一会出来跟她说:“凝碧小姐可以进去了。”
冷衣汗颜道:“里面还没停吧,我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倚莲认真地告诉她:“小姐说这是凝碧小姐迟早会经历的,现在看看也不碍事。”
冷衣:“……”
冷衣内心不是滋味地进去了,奇奇怪怪的声音一直在继续,冷衣往床上瞥了一眼就立马蒙住眼睛。
啊啊要长针眼了!
不过冷衣感觉有点不对劲,云秋身下的那个男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不是清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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