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昨夜商讨的策略截然不同。

    一时之间,众臣面面相觑,只有几位老成持重的重臣王允、袁隗、杨彪等人隐隐猜到了何太后突变的缘由。

    原本以为丁管能在危机时刻冷静应对,将矛头对准董卓。谁知他不仅未能明察时势,反而愚蠢至极,径直冲撞董卓。

    眼下事态已然失控,众人心中暗自祈祷,生怕有人再出来为丁管求情,因为在此刻出面劝说只会火上浇油,激怒何太后,反而加重丁管的处境。

    然而,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太后,丁尚书一时失言,望您宽容一二!”

    “是啊,丁尚书多年来对大汉忠心耿耿,不可因小过而严惩!”

    几个大臣不自量力地站出为丁管求情。

    王允、袁隗、杨彪等老臣脸色一沉,暗自叹息。

    连何太后也因这些不合时宜的求情攥紧拳头,怒火渐起。

    这算什么?逼宫吗?区区一个丁管,竟在朝中积累了如此人脉,难道是说她若处置他,便是滥杀忠臣?

    何太后的眼神冷了几分,心中萌生了整肃朝纲之意。

    而丁管此时也感到怒火中烧,心里愤愤不平。明明昨日何太后与他等达成一致,现在却一百八十度转变,对他出言冷酷。满腔怨愤之下,他竟失去理智,指着董卓父子怒斥道:

    “你们两父子到底用了什么妖法蛊惑太后!”

    说罢,他竟疯癫地冲向董卓,似要与他拼命。

    董卓本想一掌将其击退,却见一道身影迅速挡在自己面前——是董天!

    丁管头部撞上董天,身躯一滞,随即无力地滑落地面,鲜血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青石地面。片刻后,丁管竟然死了!

    殿内一片死寂,小皇帝刘辩吓得哭出声来,何太后也不禁秀眉微蹙,急忙命人清理尸体。

    本是打算重罚丁管以儆效尤,却不曾想竟酿成他命丧当场的局面,这让何太后心中颇为震动。

    董卓稍显错愕,暗想先前董天叮嘱隐忍,怎么转眼间丁管便丧命?不过,事已至此,他心中反倒生出几分畅快,早就对丁管不满,现在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太后,董卓之子董天竟然当朝杀人,藐视法纪!”越骑校尉伍孚反应过来,立刻站出指责董天。

    “董天所为,罔顾汉律,太后万不可宽宥,否则难以服众!”

    他一开头,便有不少朝臣随声附和,要求严惩董天。

    “有我董卓在,谁敢动我儿子!”董卓怒目圆睁,挡在董天身前。

    一股暖意涌上董天心头。董卓在这一刻不顾局势,以父亲的身份为他撑腰。

    “董卓,你如此狂妄无礼,是要造反吗!”伍孚怒声道。

    “造反不敢,但若谁敢动我儿子,我便与他拼命!”

    董卓毫不退缩,声色俱厉,言辞间透着决绝,显然绝不会让步。

    此刻,大殿气氛愈发剑拔弩张,双方谁也不肯让步。

    就在群臣纷争之际,董天忽然淡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逆臣丁管欲当朝行凶,对董刺史不利,臣才出手阻止,丁管的身死与臣无关,望太后与陛下明鉴。”

    此话一出,董卓也顿时醒悟过来。

    是啊,方才丁管的确是主动撞向董天,而其身死并无证据指向董天故意伤害,若从此处着手,董天根本无需担责。

    伍孚怒极反笑,喝道:“杀人凶手!众目睽睽之下,你竟然还敢狡辩!”

    董天平静地看向何太后,拱手示意,请其定夺。

    何太后目光在伍孚与董天之间游移,眉头微微蹙起。

    “诸位有何看法?”她看向下方群臣,轻声问道。

    朝臣之中丁管的支持者立刻站出,“丁尚书被董天所害,众人皆可作证,岂能容凶徒逍遥法外?”

    “丁尚书忠心耿耿,虽有不足也无恶意,怎能死于奸人之手,太后务必严惩董天!”

    然而,朝中也有不少臣子是董卓的支持者,趁机辩道:

    “丁尚书意图行凶在先,董天只是护主,若说行凶,恐怕丁尚书才是罪魁祸首。”

    双方当即激烈争辩,整个朝堂顿时陷入了混乱。

    “那为何只是撞了一下便气绝身亡?难道还说董天没有动手吗?未免太牵强了!”

    “丁尚书年事已高,谁知是否有隐疾突发呢?”

    “你……你……”

    朝堂上的气氛骤然紧张,局势似乎一触即发。

    伍孚当即站出,对着何太后拱手道:“太后,臣有一法,可查明董天是否下了毒手。”

    “哦?”何太后目光微动,示意他说下去。

    伍孚微微一笑,冷冷瞥向董卓父子,道:“只要丁尚书身上留有伤痕,就能证明董天确实出手了,尸体会揭露真相。”

    他笃定地看向董天,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尸体无法伪装,验出痕迹,真相自会浮现,看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董天却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反应。

    董卓虽心生疑惑,但见董天面不改色,显然是胸有成竹,便不再多想,心中冷哼:若真闹到那一步,也好让这些朝臣看清楚洛阳的真正主宰。

    “就依此法。”何太后示意身边亲卫验尸。

    片刻之后,亲卫查看完毕,走上前躬身禀报:“禀太后,丁尚书除头部受损外,全身并无伤痕。”

    “至于死因……验尸官判定应是撞击致死。”

    撞击致死?在场朝臣不禁愣住,纷纷露出难以置信之色。董天竟真的未出手?

    “撞死的?这怎会……”伍孚愕然,满脸疑惑。

    董天依旧神色淡然,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确实是撞死,但真相并不完全如此。丁管虽已年迈,若非董天运用了巧妙的暗劲,他绝不会因轻微的碰撞而亡。然而在旁人看来,丁管不过是自行冲撞,最终自绝。董天一丝痕迹未留,自然撇清干系。

    董卓得意地大笑起来,挑衅地盯着伍孚,嘲讽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老东西!”

    伍孚面色铁青,愤然冷笑:“太后,丁尚书年高但素来康健,怎会因撞到董天身上便猝死?此事定有猫腻,请太后明察!”

    说罢,他向小皇帝与何太后深深一拜。

    董天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这伍孚果然愚钝至极。

    旁边的袁隗、杨彪、王允不禁皱眉。丁管之死确实有蹊跷,但伍孚竟不识时务,质疑的不仅是董天,更是质疑何太后与亲卫所出的验尸结果。这无异于冒犯太后尊严,焉能容忍?

    果然,何太后冷冷的声音从帘后传出,带着几分不悦:“伍孚,你是说哀家的亲卫失职?”

    伍孚骤然一惊,意识到失言,慌忙辩解:“臣……臣不敢冒犯!只是……”

    “够了!”司徒王允再也忍不住,厉声打断,示意伍孚闭嘴。

    事已至此,再纠缠下去恐怕会酿成更大祸患。且不说何太后绝不会再查此事,便算真的追究,难道还真能让董天为丁管之死负责?

    大汉朝局尚未平稳,若因此引发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丁管虽死,王允心中亦是憋闷,但即便不甘,这一口气也只能吞下去。他当即道:“丁尚书身死,确属意外,与董天无关,此事不必再议。”

    “你还不退下!”

    伍孚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允,不明白为何德高望重的司徒会如此轻易断言。然而在王允的强势下,他只能强忍不甘,退到一旁。

    王允拱手道:“陛下,太后,凉州刺史董卓救驾有功,战绩显赫,应当嘉奖,绝不可怠慢功臣。”

    丁管虽被董天间接所杀,然而不仅不追责,还要对董卓父子加以重赏?伍孚等人心中愤懑,但因早有定计,唯有按捺下来。

    董卓满心疑惑,先前明明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怎么转眼又要封赏?

    董天静观其变,淡然自若。

    何太后沉吟片刻,随即道:“董卓上前听封!”

    董卓抱拳上前。

    “封你为凉州牧,加封武威侯,所领兵卒均有赏赐。”

    闻言,董卓喜出望外,连忙俯身谢恩。

    凉州刺史与凉州牧虽职责相近,然而州牧之职远高于刺史,象征绝对的掌控权。此番封赏,使得董卓无后顾之忧,真正得以堂堂正正主掌凉州。

    再加上武威侯的爵位,这已是臣子中最难得的荣耀,董卓心中喜悦,脸上不禁溢满笑意。

    然而他并未退下,又拱手奏道:“太后,昨日从宦官之手救出陛下,正是董天斩杀张让,保全天子安全,立下赫赫战功!”

    说罢,他向董天示意。

    董天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何太后微微一愣。董天年方十七,竟能以一己之力击杀张让?远远望去,董天眉目如剑,气宇不凡,确是一位少年英雄。

    “董天既然立下大功,便封为虎威将军,以彰其功。”

    朝中百官一时怔住,彼此对视,神色复杂。

    “虎威将军”的头衔虽是个杂号,但也意味着实权,这等地位是朝中许多老臣奋斗多年尚未企及的。

    伍孚看着眼前的董天,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一位年过半百的越骑校尉,二十余年兢兢业业,才有如今的位子,怎能不羡慕嫉妒?

    像伍孚这般怀才不遇的官员在朝中更是比比皆是,见此情景,纷纷心生震撼。

    霍去病当年战功赫赫,封狼居胥,也不过年方十八才得校尉之位。

    而董天不过十七之龄,竟已成为朝廷将军,这一消息无疑掀起轩然大波。

    连何太后也觉察到下方气氛异样,却不知缘由何在。

    要论容貌,她何太后自是数一数二,可要论见识与才学,实在是略显不足。

    她不过是机缘巧合被汉灵帝看中,才从一介宫女逐步位至太后。

    因此,对朝政事务她素来依赖身边重臣,缺乏独立判断。

    昨日对董卓的封赏还是她与王允、袁隗等人商量的结果。

    哪料今日董卓竟会提出替董天请封,而她心中一喜,便顺势赐了将军之位。

    她本想给朝堂年轻一代立个表率,却不料竟引起众臣如此强烈反应。

    然而,董天却不给任何人反对机会,径直上前一拜,朗声道:“末将董天,多谢太后恩典!”

    礼成,谢恩,封赏已成定局,再想反驳已是无用。

    司徒王允、太傅袁隗、司空杨彪等心知肚明,若在此事上公开反对,反倒会激怒何太后,得不偿失。

    伍孚等虽心有不甘,但见三公默不作声,也不敢再多言,只得无奈退下。

    就这样,董天,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成了大汉最年轻的将军!

    “恭喜,恭喜啊!”袁隗面露笑容,向董卓父子贺喜。

    董卓抱拳回礼,笑道:“全赖太后与陛下的厚恩。”

    袁隗目光微闪,继续道:“董大人忠心可鉴,护驾有功,确实应得此赏。”

    他话锋一转,眼中隐隐露出忧色,“只是,凉州边境羌人不时骚扰,董大人不在,边境恐难得安宁。”

    他抬眼看向董卓,微微皱眉:“不知董大人打算何时返回?”

    董卓目光一沉,心中暗自冷笑,知道这老狐狸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不急,边境虽重,怎比得上陛下与太后之安危。”

    他接着说道:“如今洛阳局势尚未稳定,咱家暂时还不能离去。”

    袁隗闻言,与王允、杨彪交换眼神,目光中透出一丝凝重。

    看样子,以封赏为引让董卓自觉退去,终究是太过天真了。

    “朝中之事有我们这些老臣辅助太后,董大人既是外臣,不如安心戍守边疆,恪尽职守。”

    袁隗话虽温和,语气中却透出不容抗拒的暗示。

    董卓被这话堵得一时语塞,脸上笑意微僵。

    的确,他一个外臣留在京中,终究有些不合体统。

    就在此时,董天缓步上前,语带讥讽道:“若诸位大人真能辅佐陛下与太后,何至于让洛阳混乱至此?”

    他冷笑一声:“若非董大人及早赶到救驾,后果如何,还真不敢想象。”

    “如今局势未稳,就让我们走?真是荒唐!”

    王允、袁隗、杨彪脸色一沉,显然被董天这番话激怒。

    可董天的话却句句在理,竟让这些老臣们无从反驳。

    群臣心中惊疑不定,连三公都无力应对董卓父子,更不必说其他人。

    心思活络之人暗自忖度,丁管的下场才刚刚历历在目,谁还敢冒这个风险?

    不少人心思一转,暗自决定只求自保,免惹董卓父子之怒。

    何太后在帘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已生几分厌烦。

    昨夜众臣还信誓旦旦说可轻松驱逐董卓,如今却是一筹莫展。

    她暗叹一声,自何进死后,她母子已无强有力的靠山,只能依赖朝中众臣。

    可这些人却如此无能,未免也太令人生厌。

    她面色不动声色,淡淡开口道:“今日之事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哀家有些疲惫,众位退朝吧。”

    群臣无奈,只得齐声道:“喏!”

    董卓微微一笑,目光在袁隗、王允、杨彪等人身上淡淡扫过。

    这些老狐狸,他早已识破他们的伎俩。

    若非董天出手提醒,今朝他恐怕已落入他们的圈套。

    暂缓几日?那时他们还有谁能让他离去!

    早朝之后,董卓心中已警觉,深知处境的危急。

    在他眼中,朝中这些老臣乃至世家豪族,皆视他如仇敌。

    既然他们排挤他、想要赶他离京,他岂会让他们如愿!

    洛阳的繁华令他心生向往,如何甘心重返西凉荒地?

    他暗下决心,唯有壮大自身实力,方能立足于此,掌控大局。

    心中谋定之后,董卓立即召来李儒、董旻,吩咐他们加紧整编收拢的军队。

    在何进旧部将吴匡协助下,他开始收编失去主帅的部众,扩充兵力。

    与此同时,他命人飞马报信西凉,令李傕、郭汜、华雄率五万精锐驰援洛阳。

    一时之间,整个西凉军都为董卓行动而动,声势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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