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羌城的守将叫徐荣!
这是个极其难缠的人物。
不是说他的武艺有多高。
而是他对军队的调配和对战场形势的掌控,简直到了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好几次,羌兵攻上城头,形式一片大好。
徐荣却仿佛早已经提前算好了一般出现,然后扭转局势。
这是个天生的帅才。
手上不过万余兵卒,却硬生生挡住了他十万大军是多日之久。
血液染红了城头。
城下的尸体堆积如山。
羌兵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挫败。
好在,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过了这么多天,徐荣想必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们有信心,在两日之内拿下破羌城!
然后,掠夺,屠城!
手下的羌兵拼死得到的城池,总要发泄发泄。
同时也是要告诉其他城池的百姓和守将。
羌兵兵锋所指之处,最好马上献城投降,否则破羌城就是他们的下场!
“报!”
这时,一个兵卒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单膝下跪道:“报告主公,刚刚得到线报镇国大将军董天领五万大军,以吕布为先锋率大雪龙骑军先行,正向西凉进发!”
马腾冷笑:“来得可真快。”
韩遂呷了一口酒,“不快就不是董天了。”
显然,对于这个消息,他们并不意外。
早在他们选择动西凉时就知道,自己一定会面对董天。
“从董天命吕布先行到现在有几日了?”
马腾问道。
“五日。”
兵卒答道。
“好。”
马腾半眯着眼,“这就意味着我们还有至少三日的时间,拿下破羌城。”
从洛阳到西凉破羌城,路途遥远,有将近一千公里。
如果是步兵,就算是一个月也未必到的了。
骑兵的速度要明显快上许多,但是就算是骑着快马急行军,至少也要八、九日的路程。
马腾、韩遂皆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
这些他们清楚地很。
“传下令去,让庞德务必在两日之内破城,否则就提着脑袋来见我!”
韩遂下令道。
“喏!”
兵卒双手抱拳快步退下。
另一边,马腾麾下大将庞德正率领着军队攻城。
他穿着一件淡金色的盔甲,身躯魁梧,异于常人,胯下一匹棕色骏马,手持大刀,气度不凡。
咚咚咚咚!
“杀!”
在悠长、沉重的鼓点下,羌人兵卒正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发起了冲锋。
他们一个个勇猛果决,悍不畏死。
前方的兵卒倒下了,后方的兵卒就会立马赶上去。
在他们的攻势下,破羌城就宛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
破羌城上。
“守住!给老子守住!”
“都尉!都尉!西面有人上来了,速速增援!”
“没吃饭么?都给老子把玩小娘皮时候的劲儿试出来!”
“再坚持几日,等援军到了,老子做主带你们去洛阳城最好的勾栏里玩个痛快,那里的小娘子就一个字,润!”
……
“顶住,我们的援军就要到了!”
城墙之上,一个声音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想尽一切办法振奋士气,守住城池。
他面容粗犷,脸上长满了胡须,眼神里带着戾气,正是徐荣。
他的声音沙哑,眼睛里带着血丝,但是整个人却仿佛充满了力量,根本不见一丝疲态。
在他的指挥调动下,守城的兵卒们一个个有条不紊,沉着冷静,对抗着来犯之敌。
虽然脸上带着疲惫,但是眼神里透露着的确实无比坚毅。
“准备!放!”
搜!
砰!
一声令下,城墙之上,密集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挥洒而下
一颗颗大小不均的石块通过投石车从城墙上抛了下去。
刹那间就多走了数十羌人的性命。
受伤者则要更多。
但是,羌人却丝毫不见减少。
因为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仿佛杀也杀不尽。
徐荣眉头紧皱,脸上的凝重之色一闪而过。
破羌城内只有八千守军,却面对这八万大军的日夜围攻。
到了现在早就已经死伤殆尽。
所留者,不过两、三千人而已。
相对而言,羌兵的损失更大。
但羌族胜在人更多。
那点损失,羌族承受的起,他承受不起。
想到这里,他内心的忧虑更甚。
他在破羌城已经被困了十几日,求援的消息在六日之前就已经发出,但是消息到了没有,援兵有多少,什么时候来,他一概不知。
自派人传信后不久,破羌城就被团团围住,他也与外界断了联系。
只是按照估算,最快也还要至少三日的路程援军才能赶到。
而他该怎么带领这支疲惫之军撑下这三日!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像大山一般压在他的肩膀上,随时都可能将他压垮。
可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在寻常士兵的眼中,他仍然是那个无论面对什么困境都能轻松解决的将军。
只要他还在,就有希望,就能守住!
十多年沙场征战的经历告诉他,越是在危机的关头,越是不能显现出一丝的软弱和迟疑。
因为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就是这支军队守城的希望所在!
下方,庞德嘴角微扬。
这些天来,他将收下的八万大军分成两队。
日夜不停歇地对破羌城展开猛烈的攻势。
这已经是第三日了。
也就是说,破羌城的守军,已经不眠不休地守了三日!
就算是铁打的也经受不住了吧。
人力总是有穷尽的。
无论是多能征善战的将军,多么骁勇无匹的将士,都违背不了这个真理。
就算是徐荣,也不行!
今日传来消息,马腾要他两日之内破城。
而他自信,根本无需两日,今日他就要攻破破羌城!
庞德冷漠地看着这座被鲜血染红的破羌城,淡淡地道:“传下令去,今日若能破城,所有兵卒这个月军饷翻倍!”
“斩杀徐荣者,赏千金!”
“喏!”
旁边的校尉领命,快速退下。
命令一级级传递,很快就传到了所有兵卒的耳朵里。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况现在是他们羌人占尽了优势。
破羌城摇摇欲坠。
瞬间,本就不低的士气,在瞬间变得更加高涨起来。
站在高处往下看,只看见原本就汹涌的波涛变得更加猛烈了。
庞德冷笑。
徐荣,你拿什么和我斗!
破羌城上。
“将军,敌军从西边攻上来了!”
“东面情况危急!”
“敌人攻势太猛,我们……顶不住了!”
……
一时间四处都传来了紧急军情。
徐荣四处调配着兵力,组织守城,到了后来甚至就连他都不得不亲自上阵杀敌。
但,羌人还是攻上城头了。
难道……
完了么?
他的心中不由得闪过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但是他的手却没有丝毫的迟滞。
猛一挥刀直接砍下一个正借着云梯向上爬的羌人兵卒。
血液喷射而出,溅在他的脸上,身上。
整个人身上的戾气更重,也更加狰狞。
就连旁边的西凉兵卒看他的眼中都多了一丝畏惧。
“守住!”
“将这些杂碎羌人干下去!”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又是一刀,一颗头颅直接横飞而出,从高高的城墙上摔了下去。
即便是在这一刻,在他的身上也看不到丝毫的颓败。
城在人在!
这就是他的信念!
西凉兵卒们也被徐荣所展现出来的所感染。
城在人在!
城破人亡!
这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羌兵破城之后屠城,并不少见。
而那也是他们最终的命运。
也就是说,只有守住城池,才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内心的潜能都被激发了出来。
积累的几日的疲倦,在这一刻一扫而空,爆发出了远超往日的超强战力。
这种改变很快就映在爬上城墙的羌兵的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已经有些慌乱的西凉兵卒,为何忽然之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双方的气势此消彼长。
原本岌岌可危的破羌城竟然不可思议地守住了!
庞德一只脚踏在城头上,单手拄刀,傲然而立。
他浑身血迹,微微喘着粗气,朝着城下的羌人大喝。
“来啊!”
“不怕死的就上来!”
在他的身后,一众西凉兵卒神情坚毅,毅然决然,放声怒吼着。
原本冲锋向前的羌人兵卒脚步竟不禁有些迟疑了。
下方,庞德看着城墙上拄刀而立的徐荣,眉头微皱,对着身边的校尉道:“传下令去,畏惧不前者,斩!”
“喏!”
校尉双手抱拳离去。
不过多时,羌人兵卒就再次恢复了之前一般无畏的冲锋。
庞德半眯着眼,“徐荣,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只困兽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刚刚败退的羌人再次冲了过来。
距离刚刚打退攻势不过一刻钟而已。
徐荣看着下方密密麻麻,比起之前丝毫不见减少的羌人兵卒。
内心不禁感叹。
人数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知道,这一次,恐怕是难了。
之前已经激发出了手下兵卒全部的潜力。
现在,真正成了强弩之末。
但是,他的脸上依旧如同往日一般,波澜不惊。
他的眼睛依旧像刀子一般锐利,举起手中的刀,大喝道:“众将士!”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这一次,我请你们,与我共同赴死!”
城墙之上,所剩无几的两、三千西凉军将士面临必死的绝境,士气如虹,振臂高呼着:“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将死,但是却不畏死!
箭矢早已经射光,投石也消耗殆尽。
他们手持利刃,用血肉之躯抵挡着来犯之敌。
下方,潮水一般的羌人兵卒,再一次涌上了城头!
这时,在羌人兵卒的背面忽然扬起了一股浓密的灰尘。
伴随着的是奔雷般响亮的马蹄声。
顿时便引起了庞德和徐荣的注意。
两人定睛看去。
只见在远处漫天的灰尘之中,两面旌旗随风招展,格外明显!
一面写的是“吕”!
另一面写的是“董”!
庞德神色一变,口中喃喃道:“不!”
“这不可能!”
“什么可能会这么快!才五日!怎么可能这么快!”
城墙之上,徐荣先是一怔,似乎是有些疑惑,随后大喜。
这么短的时间如何能从洛阳赶到西凉。
他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只要能到就好!
刚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援军!援军来了!”
“镇国大将军来救我们了!”
……
很快,许多西凉兵也发现了远处漫天灰尘之中,两面极其显眼的旌旗,士气大振!
攻城的羌人兵卒再次迟疑了。
敌军有援军赶来,他们还要攻城么?
就在他们迟疑的一刻钟,原本应该是猛烈如火的攻势,变得像是“不痛不痒”。
漫天灰尘之中,人影逐渐显现了出来。
为首一人,身长八尺有余,体态挺拔。
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方天画戟。
座下一匹嘶风赤兔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红,无半根杂毛。
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
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
真可谓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在他的身后,接近万余骑兵接踵而至!
人人皆身着白袍银甲,腰悬北凉刀,胯下卷毛黑鬃马。
杀气凌冽,令人不寒而栗!
带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大雪龙骑军!
踏踏踏踏踏踏!
奔雷般的马蹄声掩盖过了战场上所有嘈杂的声响。
就连地面,似乎都震颤不已!
“将军,怎么办!”
庞德身边的校尉神色大变,焦急地问道。
就在一年前,一十八路盟军酸枣大营外,吕布以战神之姿,以一敌三而不败,给人留下了太深的映像。
如今见到这尊战神竟然朝着自己杀了过来,他的心中,怎么能不怕!
“慌什么慌!”
庞德怒斥了一声,道:“我们有八万大军在此,还怕了吕布?”
“末将……末将知错了。”
校尉赶忙双手抱拳道
表面认错,心里却仍然有些慌乱。
毕竟,那可是吕布和威名赫赫的大雪龙骑!
庞德半眯着眼,沉吟片刻道:“撤军!”
大雪龙骑军虽是骑兵,但只有一万人。
就算再怎么骁勇,又有吕布这位天下除董天外无人能够压制的猛将在。
他收下有八万大军,也未必就不能一战。
可是,他还是选择了撤退。
理由很简单。
随着吕布和大雪龙骑军的到来,双方的士气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攻城无望。
那他也没有必要再耗在这里。
尽快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和吕布到来的消息告诉马腾和韩遂,早些商量对策才是万全之策。
所以,他果断下了撤退的命令。
得到撤退命令的校尉即刻领命去传达命令。
铛铛铛!
鸣金收兵!
迟疑了许久的羌人兵卒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头也不回地选择了撤退。
早在援军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没有了战意。
吕布面若微霜,“还没付出点代价就想走么?”
当即一夹马腹,胯下的嘶风赤兔马嘶鸣一声,以更快的速度疾驰而去。
与身后的大雪龙骑拉开了一段距离。
“吕布在此,谁敢与某决一死战!”
马蹄阵阵,吕布朝着正在撤退的羌人兵卒一声大喝。
许多羌人兵卒闻声回过头来,皆看见这位在漫天灰尘中宛如战神一般的挺拔身影。
心中顿时一惊。
这人……是谁,竟有这等气势!
庞德见状,当机立断直接道:“你等先退,我自留下殿后退敌!”
“可是……将军,那可是吕布!”
校尉提醒道。
庞德一身武艺在羌人中不说没有对手也绝对可以稳居前三。
但就如同他说的那般,对面的可是吕布。
当今世上唯二难以估量的武将。
另一位是董天!
其余的武将,无论是谁与这两位比起来都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庞德的脸上也带了一丝凝重。
虽然还未交过手,但是人的名树的影,吕布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赫赫威名,容不得半点质疑。
现在看着漫天灰尘中的无敌之姿。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个清醒的认知。
自己大概率不会是吕布的对手。
但他身为主帅,他不垫后,还有谁能当得起这众人。
吕布和大雪龙骑虽强。
他也并非没有半点把握。
第一,他们有绝对的人数优势。
不是不能打,而是如今情况不明,没有在这里消耗的必要。
第二,他们是主动撤退,而不是被击败,被迫逃跑。
所以根本没有趁胜追击,痛打落水狗这一说。
第三,他的任务只是阻挡吕布片刻,给大军的撤退创造时间,而不是真正要死战。
这,就是他敢主动留下殿后的底气所在。
“快撤!切末耽误了时机!”
庞德再次叮嘱了一声,带上身边近三千的骑兵和一众弓箭手、步卒拦在了最后放。
挡住了吕布冲杀的路线。
吕布目光冰冷,紧盯着撤退的羌人兵团。
直到看见庞德带着一众兵卒拦住他去路的时候,脸上才多了一丝有些残忍意味的笑,喃喃道:“有趣!”
凭借这赤兔马日行千里的速度,吕布与身后的大雪龙骑已经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从庞德的视线看过去,就像是吕布要单人单骑力拼他们这数千人马。
庞德冷哼了一声,“狂妄!”
右手微微举起,身前,数十个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箭尖所指正是吕布。
即便是面领吕布如此地挑衅。
庞德的心中仍然十分清楚,自己是来拖延时间,并非是要大战。
既然是拖延时间,那么用弓箭来延缓吕布和大雪龙骑的脚步,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砰!
搜!
瞬间,数十支箭矢汇聚在一起,如同一条长龙一般朝着吕布射了过去。
箭矢的锋芒几乎将吕布和胯下的嘶风赤兔马全部涵盖在内。
吕布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喃喃道:“无趣!”
本想杀进敌军厮杀一番,没想到这些羌人竟然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无趣,着实无趣!
他一拉缰绳,带着赤兔马偏转方向,躲避箭矢。
另一只手单手拿着方天画戟舞的虎虎生风,如同一道银色的屏障一般,将所有的箭矢格挡在外。
那些锋锐无比的箭矢根本连碰都碰不到他。
但他原本一往无前的势头,也因此而停下了。
经过这么一拖延,身后的大雪龙骑军接踵而至。
吕布再次发起了冲锋。
庞德再一挥手,身边所有的弓箭手全部上前,组成箭阵,张弓搭箭。
数百人的弓箭手,同时松手。
伴随着阵阵破空之声,箭矢飞在天空中,地面上都映上了一层阴影。
“散!”
吕布当即下令。
原本紧密抱成一团的大雪龙骑瞬间溃散开来,以更大的范围来削弱弓箭的威慑力。
目标却从未改变,仍然是前方庞德率领的羌人兵马。
数百支箭顷刻落下。
吕布和大雪龙骑被迫格挡。
除了极少数兵卒不慎中招之外,剩余的兵卒在经历了短暂的延缓之后,继续向前疾驰而去,迅速拉进了距离。
弓箭手再也没有发挥用场的余地。
“退!”
庞德沉声道。
他的这个退,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撤退,而是且战且退。
羌人是游牧民族,天生能骑善射。
那些能成为羌人骑兵的兵卒说一句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都毫不为过。
他们可以在一边撤退的时候出其不意,从中突施冷箭。
这是羌人骑兵们常用的招数。
可以有效地杀伤敌军。
昔日,名震天下的西凉铁骑也曾在他们的这一手段下吃过苦头朱。
庞德正是要用这种手段来继续延缓大雪龙骑军的冲击。
他的想法就是,你吕布和大雪龙骑军不是正面拼杀无人能挡么?
我就尽量避战。
用其他的手段来消耗、延缓。
虽然多少是有点不讲武德,但胜在好用。
那就够了
“放箭!”
砰!
百余名羌人弓箭兵同时松弦,射出最后一箭,然后快速撤退。
这时,吕布已经率领着大雪龙骑军杀到了近前。
双方的距离极近
只需要再近一步,大雪龙骑就可以轻易斩杀掉这些弓箭手。
可这也意味着,弓箭手射出的箭更快,力量更大,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更加难以躲避。
大雪龙骑不得不再一次放缓了脚步,严肃对待。
只有一个人例外。
吕布,吕奉先!
只见他手持方天画戟,胯下嘶风赤兔马,在箭雨之中肆意驰骋。
之前,数十人组成的箭阵尚且奈何不得他。
更不用说是现在了。
箭雨又急又密,发出了阵阵破空之声,都被他一一挡开。
速度略有减缓,但并不明显。
稍微一迟滞,便再次全力冲了上去。
大雪龙骑也是一样。
庞德侧过身来看这身后,沉声道::“退!”
这一次,三千余羌人骑兵才齐齐退去。
他们撤退的速度并不快。
丝毫没有是在逃跑的模样。
相比之下,甚至还不如奋力奔走的弓箭手。
吕布虽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
任你什么阴谋诡计,某自一力压之!
不过是三千羌人骑兵,还不值得他去重视。
胯下的嘶风赤兔马行得更快!
劲风呼啸,刮的耳边呼呼作响。
很快。
他便快要追上了眼前的这支由庞德率领的骑兵。
吕布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双眸冰冷,满是战意。
他要用这些羌人的血,为自己扬名!
就在这时,十几支利箭悄无声息地带着冰冷的杀机直冲吕布而来。
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任何的征兆,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就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吕布顿时双目一凝,心中升起了一股浓重的危机感。
赶忙弯腰躲避,同时方天画戟也上下挥舞,这才堪堪避开。
跑在前方的庞德暗叹一声可惜!
所谓的毫无生息地,没有一丝痕迹地出现十几支箭,其实只是因为羌兵人数太多,而吕布只有一人目有不及罢了。
像吕布这样的绝世武将。
只要有了防备,再想要偷袭成功几乎不可能。
不过吕布防得了,可不代表别人也放得了。
他们的速度依旧是不急不缓,维持着一个速度。
一旦吕布略有迫近,他们就放箭阻挠。
来来回回两次之后,大雪龙骑跟了上来。
“吕布将军!这是羌人的惯用伎俩,我们没有准备,不宜再深追!”
张济开口道。
他乃是西凉的老将,各方面条件都不突出,但胜在了经验丰富,成熟稳重。
此次攻打马腾、韩遂,董天要他前来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吕布锋芒太盛,需要一个人从旁叮嘱。
而张济就是不错的一个选择。
吕布闻言,微微扭头看了张济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速度也没有减缓。
态度十分明显,他吕布打仗,何须他人指手画脚。
张济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吕布脾气冷酷,高傲且自负。
在西凉军中只有极少数几个人能入了吕布的眼。
他的话,吕布如何会听。
只好扭头向李肃寻求帮助。
李肃是吕布的同乡,而且当初就是李肃劝降了吕布。
他的话吕布不听,李肃说话说不定管用。
李肃微微皱了下眉头,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奉先,张将军所言在理,你看……”
吕布这才淡淡地道:“无妨。”
“看某一人破之!”
说完继续向前追击而去。
李肃、张济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没有办法,只好也跟了上去。
羌人骑兵在前,大雪龙骑在后。
庞德依照之前的计策,每当大雪龙骑逼近的时候,都会有数十,乃至上百支暗箭撤出。
不仅延缓了大雪龙骑的追击速度,还让大雪龙骑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
双方之间的距离不仅没有减少,还在逐渐拉大。
吕布脸上的寒意变得更重了。
他战意浓烈,想要大战一场。
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与他正面交手,只会耍这些阴招。
真是可恨!
但他也知道,再追下去并没有什么希望。只好命军队停止了追击,返回破羌城。
张济、李肃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趟追击吃了点小亏,但好在损失不大,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当他们来到破羌城的时候,徐荣和西凉守军们已经在城门前等待许久了。
“吕布将军,多谢!”
徐荣郑重地对着吕布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这次若不是吕布及时赶来,他和他手下所剩无几的两千余将士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吕布神情冷肃,将徐荣扶了起来。
他看着周围堆积如山的尸体,被鲜血染红的城头,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不用多说也知道这必然是极其凶险的一战。
八千兵卒对十万兵,守了十几日!
扪心自问,即便是他吕布也不敢肯定能做得到。
吕布生性狂傲,这个天下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这徐荣,可以算一个。
大军进城,半路上徐荣忍不住问了一个从吕布出现起就一直困扰着他的一个疑问。
“吕布将军,据我所知,从洛阳到西凉破羌城的距离少说也要八、九日的路程。”
“你怎会这么快就到了,应该还不到六日吧!”
吕布淡淡地道:“镇国大将军从接到军情的当天就召集我等议事。”
“命某领大雪龙骑,次日出发,一路狂奔,于第五日到达破羌城。”
“五日?”
徐荣脸上的困惑更甚。
就算如此……
也不该这么快才是,
这根本上不可能的事。
可是……既然吕布这么说,就不该是假……
似是看出了徐荣的困惑,吕布开口解释道:“某有嘶风赤兔马。”
“大雪龙骑军胯下所乘之坐骑亦非寻常坐骑。”
“就算是放眼天下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马,自然要比寻常的马匹快上许多。”
而这样的好马,竟然足足有一万匹!
至今,吕布对此都诧异不已。
那可是无数武将求之不得的宝马啊!
“原来如此。”
徐荣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解了内心的疑惑
西凉,安夷城。
庞德已经率军赶回,正向马腾、韩遂汇报着情况。
“你是说吕布五日便从洛阳赶到了破羌城?”
马腾皱着眉头,满脸的诧异。
要知道,他也不过是在几个时辰之前才刚刚接到了从洛阳送来的情报。
吕布和大雪龙骑紧随其后就到了
这不是意味着,吕布与大雪龙骑的行军速度几乎可以与单人单骑的暗探、斥候并驾齐驱?
这……这怎么可能。
马腾也是满脸狐疑。
不过事实发生在他的眼前,也不由得他信不信了。
“是。”
“若非是那吕布即使赶到,半日!最多只要半日,末将定可攻下破羌城,提着那徐荣的人头回来!”
庞德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地道。
马腾和韩遂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相对于平夷城,破羌城更大,更富庶,更加易守难攻。
位置也更加重要。
向来是西凉境内一座极其重要的重城。
若能拿下这座城池,他们便可以以破羌城为根基,将他们的势力继续蔓延。
一旦不敌,破羌城也会成为他们坚固的堡垒。
破羌城有多坚固?
徐荣用八千兵力在他们十万大军的攻势下守了十日!
这其中,徐荣固然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原因。
但破羌城有多难被攻克也可见一斑。
可是现在,随着吕布赶到,这座进可攻,退可守的城池没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
韩遂问道:“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那吕布勇不可挡,大雪龙骑也是一等一的精良铁骑,不在当今三大铁骑之下。”
“他们没有追击?”
“吕布倒是想趁机掩杀,后来被末将挡回去了。”
庞德道。
“哦?”
韩遂脸上就写着三个字,不相信。
“你敌得过吕布?”
马腾也狐疑地问道。
不是他们小看庞德。
而是吕布实在是给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数月之前,酸枣大营外,吕布以战神之资以一敌三。
他们可是亲眼所见。
那般神人,当今世上除了董天,还有谁可匹敌?
看到自己的主公马腾与韩遂有这么大的反应。
庞德当时就是一怔。
这才把他如何带着兵卒从吕布和大雪龙骑手下走脱的过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马腾、韩遂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韩遂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这么看来这吕布不过是一介莽夫尔,不足为虑。”
“那大雪龙骑虽勇,我们羌人的骑兵也不是吃素的!”
马腾也笑道:“那是自然,我们羌人骑兵的数量是不多。”
“可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就连号称当世三大骑兵之一的西凉骑兵不是也曾经一度被打得抬不起头来?”
“若不是后来……”
说到这里,马腾话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不见,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韩遂、庞德也都神色微变。
似乎是想起了当初的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
当初,他们的羌人骑兵纵横西凉。
就连西凉铁骑都只能依靠人数上的优势与他们过过招。
直到飞熊军的出现,才彻底改变了战局。
飞熊军是西凉铁骑中精锐中的精锐。
但他又与普通的西凉铁骑有些不同。
因为西凉铁骑并不是寻常的轻骑兵,而是重骑兵!
穿着厚重的盔甲,头戴面罩,手持长矛。
胯下的马匹也披着铁甲,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眸来。
就像是一个会移动的人形堡垒。
普通的矛、戟、刀、箭矢基本不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尤其是在正面的冲锋对撞中。
重骑兵更是拥有这得天独厚的优势和摧枯拉朽的战力。
寻常的轻骑兵根本没有一丝的胜算。
尤其是对他们更注重灵活,快捷,依靠箭矢来打突然袭击的羌人骑兵来说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对这些被铁具包裹着的骑兵造成有效的杀伤。
当然了,飞熊军也并非没有弱点。
相反,他的弱点还很明显。
那就是机动性。
那些厚厚的甲胄在带来超强防御的同时也增加了马匹的负担。
这样飞熊军的机动性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影响。
若不是时机绝佳,等飞熊军赶到战场,敌军早就跑得干干净净了,显得十分鸡肋。
这就要求主帅一定要有超凡的大局观和对时机的准确掌控。
董天,做到了。
直接让羌人引以为傲的羌人骑兵没有了用武之地。
被迫退出西凉,直到董卓的重心转移到了司隶、洛阳,他们才又卷土重来。
想起这些经历,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许久。
隔了一会儿,马腾才开口道:“放心,董天虽强,但我们也并非毫无准备。”
“如今董卓的西凉军势力已经转移到了司隶、洛阳一代。”
“与西凉相距甚远,西凉军虽然势力强大,也定然是鞭长莫及。”
“我不信,董天会为了一个西凉直接投入十万以上的兵力。”
“他耗不过我们的。”
“嗯。”
韩遂点了点头。
如今董卓、董天父子的势力如日中天,乃是天底下第一大诸侯。
他们敢直接动手,心里自然是有些底气的。
他开口道:“庞德,你传下令去,命手下的斥候严密注意着董天的行军。”
“我要准确地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来到西凉。”
“喏!”
庞德双手抱拳领命。
这次吕布和大雪龙骑的突然出现可谓是给他们敲了一个警钟。
与董天这样的敌人对阵绝对不能以平常的感觉去行事。
明明少说也要八、九日的路程。
在董天的指挥下,吕布和大雪龙骑五日就到了。
谁也不知道董天的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所以在这之前,他们一定要掌握到足够多的情报。
只有这样才可以在对阵中不失先机。
“待董天到后,好戏才真正开始。”
“不过在这之前么……我们还能趁着这段时间再拔掉几颗钉子。”
马腾半眯着眼,沉声道:“庞德,这就交给你去做了。”
“正所谓兵贵神速,一定要快!”
“等董天到了,我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另外……”
说到这里,他略微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道:“将消息告诉汉中的那位,是该早做准备了。”
“喏!末将定然不负所托!”
庞德信誓旦旦地道,然后双手抱拳,快步退下
次日,羌人以庞德为大将,依靠着兵力的优势,一方面对破羌城内的吕布、徐荣进行牵制,另一方面,对西凉境内的数座城池进行猛攻。
在短短的九日之内,接连攻破四座城池。
吕布、徐荣虽怒,但无奈手中兵力有限,无法阻止反击。
只能向周围的城池适当地调配兵力,以延缓羌人的攻势,等待董天率领大军的到来。
而此时,历经了十一日的长途跋涉,董天率领这军队终于到了司隶与西凉的交接地带。
西凉的天空蔚蓝如洗,比起其他地方的要更加澄澈。
地貌也是一马平川,只有些许小草冒出了些许嫩绿的芽儿来,为这一片的荒凉增添了些许生机
董天纵马走在军队的最前方。
看着这熟悉的天空和地貌,心里不禁感到有些亲切。
在他的身边,贾诩也淡淡地看着这一片苍穹,若有所思。
“文和,你在想什么?”
董天问道。
贾诩道:“我在想,马腾、韩遂怎么会有胆子敢来打西凉。”
董天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张辽看看贾诩,又看看董天,也皱起了眉头。
此事确实透露着古怪。
“将军、先生,不是因为我们现在的主力、中心都在洛阳、司隶一带,西凉守卫空虚,所以马腾、韩遂才趁机偷袭的么?”
高顺有些疑惑地道。
这些不是早在洛阳时,就已经十分清楚了么?
怎么现在还在想这些。
“不。”
张辽半眯着眼,解释道:“马腾、韩遂与匈奴不同。”
“他们虽然是羌人的首领,受的却是汉人的教育,有着汉人的理念。”
“所以他们不会简单地抢完了就跑,而是会占领城池,来当成是他们的地盘。”
“而他的这种做法就一定会招惹到我们,是要与我们为敌。”
“凭马腾、韩遂的势力,凭什么敢来惹我们?”
高顺这才意识到事情确实有些不同寻常,沉吟道:“是啊,他凭什么……”
如今西凉军的势力如日中天,天下诸侯没有一家可与之相提并论。
马腾韩遂就算集结了所有羌人的军队,最多也不过是十万。
怎么敢真的与董天动手?
当年董卓、董天还在西凉时,可是把这些羌人压得死死地,丝毫不敢犯境。
这才走了多久,就干公然为敌了?
是真就膨胀道这种地步?
还是说,这背后有什么蹊跷?
“恐怕是马腾、韩遂身后有什么依仗啊。”
张辽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依仗么……”
董天思忖了片刻,道:“难不成是想要利用中原的诸侯进行牵制?”
“可是……”
“他们应该都插不上手才对……”
“我倒是有一个猜测。”
贾诩忽然开口道。
“哦?”
董天眼神一闪,“文和请讲。”
贾诩淡淡地道:“马腾、韩遂的依仗无非有二。”
“其一,从洛阳到西凉边境,虽说都是我们的地盘,但战线有些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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