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府内——
还没抵达后院,马车内战王狭眸倏地睁开,寒芒陡盛:“掉头。”
一脸戒备守在马车四周的将士一愣。
白十五立刻策马上前:“主子醒了?您还是让邬老先看看。”
“别让我说第二遍。”战王探手掀开车窗帘,修长如玉的手指被黑色织锦的窗帘沉的更加苍白:“掉头。”
白十五脸色难看,硬着头皮继续劝阻:“您的身体才最重要,门口有老黑守着……”
“蠢!”
这个字冰冷砸来,生生打断了白十五的话。
众人只见白衣一闪,战王竟懒得废话亲自飞身而去。
白十五有些无措,他一向自诩智计无双,战王麾下将士开玩笑还说墨初一的脑子可能是长他身上了。白十五这是第一次当众被战王斥责,用的还是蠢字。
为了掩饰窘况,白十五赶快掉头:“还愣着干嘛,快去保护战王啊!”
与此同时——
战王府门前,忠勇侯府自开国建府以来的传家宝——通体翠色的帝赐龙龟祥纹玉佩在忠勇侯面前被摔得粉碎。
他眼睁睁看着却无力回天,彻底暴怒。
忠勇侯满脸煞气,想也不想执起手中长枪掷向姬雪:“贱人竟敢毁坏圣物!”
他要杀了这个贱人!
咻——
长枪夹裹着雷霆之怒破空而来。
墨初一从马上跃起想要阻拦,却终究晚了一步。
但在他之前。
却有一个白色身影后发先至,横空抓住了势不可挡的长枪。
吱——
皂靴与地面摩擦声尖锐响起。
长枪力道极强,枪尖距离姬雪眉心只有不到一尺时才堪堪停住。
姬雪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劲风吹起姬雪如云的乌发,锐利的枪锋虽然未及肌肤,却硬是在姬雪眉心戳出米粒大小的红痕,血滴如珠明艳撩人。
姝色入眼,战王微微一滞,似乎在苏寄雪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这让他眸中的暴戾顿时飞涨。
“找死。”
战王回眸冷睨忠勇侯像在看一个死人,他抓着长枪反手一甩,力度与速度竟比忠勇侯投掷时还要骇人。
忠勇侯当机立断翻身坠马。
他一躲。
身后的京畿卫措手不及。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
这柄特制的长枪竟连串三人倒地一片这才堪堪止住。
一地狼藉。
姬雪仍静静站着,眸中只映着战王始终挡在身前的身影。
秋风萧瑟,吹得他白衣猎猎更显瘦削。但那种傲然挺拔的气势却犹如战神,一人在前无人通关。
“战王,真的是战王啊!”
“我的天,战王还活着!”
“太好了,战王活着!”
百姓们奔走相告。
京畿卫却一片静默。
“战王你是不是疯了?!刚才本侯要是没躲开岂不是死定了?!”忠勇侯惊魂未定,更加暴跳如雷。
刷!
他的话迎来白光一闪,鲜血迸射。
忠勇侯手臂直接被战王一剑削飞,惨叫出声。
长街一寂。
“君无罪!”忠勇侯脸色惨白目眦欲裂。
战王白衣溅血,居高临下站在高阶之上,俊美的面孔神情冷漠淡淡道:“滚或死,自己选!”
话音虽轻,搭配着森冷睥睨的眸光让人不由心底生寒,似乎让他再多说一个字又会死人。
“好好好,你有种!你真的有种!”忠勇侯脸色惨白如纸,他捡起自己的右手臂对着身后京畿卫怒吼:“还不快扶本侯爷上马走人!”
忠勇侯一行匆忙闪人。
来时趾高气昂,去时如丧家之犬。
他们走后议论又起。
“活该!刚才要没战王,战王妃可就死定了!”
“是啊!恐怕那玉佩是真的吧!”
“玉佩八成是真的,那战王妃刚才的话估计也是真的!”
“忠勇侯真不是东西,为了不承认世子做的事居然说圣上亲赐之物是假的!”
“该!让他们这么欺负战王妃,战王教训的好!”
……
“战、王、妃?”这三个字在战王的薄唇边重复着,让姬雪莫名有种汗毛竖起的阴森感。
好消息,战王醒了。
坏消息,战王现在醒了。
姬雪望着远处绝尘而去的京畿卫们,她现在想跟忠勇侯去做客还来得及么。
刚好赶到的白十五和战王府将士呆若木鸡,不知道刚才错过了什么。
怎么一眨眼,他们战王都有王妃了?
“苏——”战王冷淡地话音刚起,姬雪立刻挤出生平最好看的笑靥,抬手解下了身上的火狐大氅踮着脚给战王披上:“天冷,注意防寒。”
姬雪心里不停默念抬手不打笑脸人,君无罪以前说过很喜欢她笑。
她笑。
用力笑。
战王身上忽暖,心口却骤然一痛。明明两人长得不像,不知为何眼前的苏寄雪与记忆中那个女子再度重叠。
当初,她也是这样言笑晏晏地把火狐大氅披在了战王身上,一脸求夸奖的骄傲:“这可是御龙雪山的火狐皮子做的,防火防寒,很配你。”
战王假意不领情。
她却不依不饶地追着他喋喋不休:“喂,你知道不知道凑齐这个大氅需要多少皮子,你知道我花费了多少心思多少时间最后才做成的!北地冬寒,你知道我为了让你寒症不发作有多绞尽脑汁。”
纵然明知一切是假,那一刻的温暖却让战王如饮鸩止渴、欲罢不能。
姬雪见战王眼都不眨地盯着她,却好像透过她看到了哪个并不存在的人。
那双线条锐利狭长如刀的冰眸里山崩海啸、沧海桑田。
姬雪脸都要笑僵了,脑筋却在飞转,战王该不会是在想她本尊吧?
那是不是——
姬雪眸光一亮,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在战王底线回横跳的关键诀窍。
此时战王与姬雪两人站在战王府门口的高阶之上,深深对视间一个陷入回忆,一个心眼飞转。
这一幕在其他人看来却美如画卷。白衣红氅的狠戾男子神情柔和,傲慢毒舌的清贵女子笑靥如花。一个俊美无俦,一个艳若桃李。简直天作之合。
四下默然,似乎都不愿惊动这一刻难得的温馨旖旎。
此时无需解释,也不用再证明,那些看热闹的人坚定地相信苏寄雪一定就是战王的心尖宠,掌中珠。
“多谢战王对爱女的照顾相护,本相来接寄雪回家了。”
倏地,一个清朗的男声打破了此时静谧。
一辆青呢马车驶到战王府前,苏寄雪名义上的父亲,东楚当朝右相,未来的文臣之首苏俭走了下来,对着战王郑重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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