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偏院。
姬雪到来时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小姐您先等等，让奴婢走在前面。”一直捧着笔墨纸砚跟着姬雪的丫鬟也闻到了血腥味，开口说道。
姬雪离开漱芳院时，并未看身后跟了几个丫鬟，此时才注意到只有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丫鬟，人还没长开，但却透着一股沉稳劲儿。
小丫鬟快步超过姬雪，一脸戒备又谨慎地走在前面。
姬雪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春芽。”小丫鬟福了福身，先姬雪一步进了院子。
姬雪其实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看到院子中间那个血人时，眸光骤冷。
昨天还敢回怼姬雪，被逼急了也敢持刀杀人，劫后余生也会满眼放光的青团，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骨，软软地趴在长凳之上，一动不动。
她身下血流成河。
围观的下人们却越发兴奋。
“这才打折一根木杖就不行了！快去拿木杖，打死这不要脸的贱人！”
“刚才从这贱人身上掉下来的血团就是那个贱种吧！果真是不要脸的贱货！”
“打死她！快打死她！”
……
此时负责动手的王嬷嬷已经找来了新木杖，狞笑着就要狠狠一杖打下去。
“住手！”春芽不由呵斥。
“哪来的小贱皮子！”王嬷嬷看到身量还没长开的春芽，压根不屑搭理，举起木杖向下砸去。
“打她！打死她！”围观者跟着起哄。
“等等，原来是姐姐来了呀。”此时拿着茶点坐在门廊前的苏明月看到苏寄雪，嘴角扬起灿烂的笑意。
姬雪面无表情，眸光在院内的人面上一一扫过，似在记着什么。
谁动手、谁幸灾乐祸、谁摇臂呐喊，一目了然。
苏明月见她明显气狠了，还嫌不够不过瘾地故意走到姬雪面前，笑意吟吟：“多谢姐姐昨天教给妹妹的道理，让妹妹知道刁奴也是需要整治的。”
苏明月说着瞥了一眼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青团：“姐姐你看，今天妹妹院里就在处置这个不守规矩的丫头，妹妹可是以姐姐为榜样呢！”
看着青团的惨状和沉默不语的苏寄雪，苏明月笑的十分痛快。
趴在长凳上的青团勉强睁开眼，看到梳妆简单明显来不及好好收拾装扮的姬雪，眼眸一湿。
大小姐来了。
可她被作践成这样，已经活不下去了。
此时，苏寄雪带着一个小丫鬟前去偏院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沈氏和苏俭那里。
“蠢货！还以为她变聪明了呢。”正在进食的沈氏不屑地撇嘴，她还真是高看苏寄雪了。
“夫人要去看看么，二小姐别受了欺负。”沈氏身边的武嬷嬷开口建议。
“没必要，现在明面上我还要偏疼苏寄雪，就算去了也不好做什么。”沈氏摇了摇头：“那院里都是明月的人，还有咱们的人，她又能做什么，现在关键的是老爷。”
在相府，苏俭的态度才决定一切。
昨天就是苏俭一锤定音，结果苏明月身边那四个人直接折了进去。
“夫人，老爷不会又去给大小姐撑腰吧？”武嬷嬷有些担心。
沈氏冷笑：“怎么会，老爷最重名声如何肯去。要是苏寄雪不知好歹，就算是老爷也会弃了她。”
沈氏说着又夹了一片桂花糕，嗯，很甜，今天心情不错。
偏院内——
姬雪把眼前那些人的形貌一一记下，最后才看向青团。
昨晚姬雪又累又困，却还记得青团最后温柔又闪亮的眼神，燃着对未来希望的光。
但现在，青团眼里的光灭了，心如死灰眸光涣散。身上的衣裙被鲜血浸透，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苏明月见姬雪还不说，仗着自己有一院子的下人底气十足，再度挑衅：“姐姐，这种没脸没皮的下人就是要教训，不知道姐姐除了杖毙还有什么好建议么？”
姬雪脸色越难看，苏明月越高兴。
“我劝你最好别真惹我生气。”姬雪敛眸，眸中的戾气凝聚，青丝从肩头滑落，掩住了她的神情。
“不然——”
“怕是难以收场。”
她的话很轻很慢，几乎一字字从嘴中溢出，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姬雪提醒自己，这是东楚，不是南庆。
她今早起来灵力又消失殆尽。
不宜动怒。
熟悉姬雪的人都知道她喜欢谈笑杀人，但最严重的是她连笑都不笑了，那才是真正的求死不能。
不过很少有人能真把她惹毛到如此程度。
为数不多的那几次，几乎是尸横遍野，数十里无活物。
后来，宗魁都怕姬雪暴走状态，专门为她每年请一串活佛开光的佛珠来镇压住杀气。
可现在，她手腕空空，那股想要毁天灭地的戾气快要压不住了。
王嬷嬷举着手中的的木杖，趾高气昂说道：“大小姐您什么意思，这可是我们二小姐的院子，您来做客我们欢迎，但您要是来寻事，我们这些下人可不是吃素的。”
现在正是她表忠心的好时机！
“哦？”姬雪抬眸，原本水润的桃花眸此时泛着已经压不住的冷冽凶光：“不是吃素的？”
“那是吃谁，青团？还是本小姐？”
姬雪说话间，一股凶戾之气铺面而来。
王嬷嬷心头一寒。
“姐姐是借机来妹妹院子耍威风么？！”苏明月抬脚挡在了王嬷嬷面前，现在是她收买人心的好时机：“不过姐姐可选错了对象，青团可是妹妹的丫鬟，姐姐管不着！”
苏明月一开口，满院子下人立刻跟着嚷嚷。
“就算是大小姐也不能到我们二小姐院里耍威风吧！”
“就是！大小姐昨天还能说为自己院里丫头出头，今天又想借机找什么事！”
“青团这种无耻私通的丫头本来就该打死，大小姐敢为这种贱货出头？！”
“青团可是二小姐院里的，关大小姐屁事！”
……
“走吧……大……小姐……走！”青团趴在长凳上，吃力地对姬雪说道，她已经看出来了，苏明月绝对是想要借机拉踩大小姐。
一直跟着苏明月的吴嬷嬷已经去叫老爷，青团已经没救了，别牵累了大小姐。
“大小姐……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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