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凡人的「渴望」达到极致,神明的视线就将投射而下,

    神之眼——

    便出现了。

    “我只是怕死而已!!”

    瑚枝玉璋坐在茅草屋的屋顶上,口中喃喃自语,将手中明黄色的正方形宝石高举起来,能清晰的看到当中那双线互锁的菱形花纹,就像是约定了牢不可破的契约······这是一枚岩属性的神之眼。

    这宝贝,

    是一个月前,

    在围杀三代目雷影的那一场战斗中得到的。

    面对那一位在万人军阵当中所向披靡的三代目雷影,身周的同伴就像是秋收时节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下去,人的性命轻飘飘的好似是鸿毛一般,没有任何的重量可言。

    在那里,

    玉璋前所未有的体会到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尤其是在看到那一道漆黑色的雷光摧枯拉朽般突破自己布下来的重重防御,朝着自己杀来的那一刻,就像是被死神攥住了心脏,对于活下去的渴望攀升到了极致,他不想就这么失去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的生命。

    就在这个时候,

    这一枚神之眼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胸前口袋中,

    帮他挡下来了三代目雷影的最强之矛!

    虽然,

    那恐怖的冲击力还是打破了他的硬化术,震断了他的三根肋骨,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轻的冲击,让他在病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可相较于被洞穿心脏的下场,

    只是在病床上躺上半个月已经可以说是得到了幸运女神的青睐。

    或者,

    应该说是帝君的青眼?

    躺在病床上的这些日子他也没有闲着,反正在军营中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钻研这枚神之眼的工程当中,经过他这一段时间的研究,确实是有了一点收获。

    除却发现其材质坚硬到接下来三代目雷影的一发最强之矛,也没有任何的损伤这一特性外,

    这枚岩属性的神之眼,

    目前所带给他的最大的帮助就是让他对于‘岩元素’有了极高的亲和力和支配力。

    换而言之,

    他的土遁术有了一个飞跃式的提升。

    以前需要十分力气做到的事情现在花七八分力气就可以做到了,以前花十分力气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却隐隐间能看到成功的希望!

    举个栗子,

    之前钻研许久都没有能掌握的一门高等级的土遁术,他这两天水到渠成般的掌握了,这让他不禁想到,若是能早些年就得到这枚神之眼的话,或许自己就不会在今年过了十五岁生日后才堪堪晋升上忍。

    十五岁的上忍,

    放在忍界当中这个成绩可算不上多么的出彩,只能说是还不错,在战场上总算不是随意抛洒的炮灰了!

    可是与那些个十二三岁就成为上忍的怪胎们相比,这个成绩就不免有些乏善可陈。

    不过——

    “也不算晚!”

    玉璋轻声言道。

    不如说这时候得到这一枚神之眼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在这形势危如累卵的严峻时刻,他是如此迫切的渴求着力量······而神之眼的出现满足了他的愿望,不仅仅是立即让他的力量有了飞跃的提升。

    更是赋予了他一个拥有着无限希望的未来!

    “玉璋。”

    突如其来的喊声传入他的耳轮中,打断了他的思绪。

    “右助?”

    玉璋放下来举起的手臂,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跃上来屋顶的堂弟——瑚枝右助。

    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剃着一头刺猬似的黑色短发,神色冷峻,身高略微有点儿矮,穿着岩隐村的红色作战服,外配棕色的上忍马甲,但没有像大多数岩忍那样将右臂袒露出来。

    “出什么事了?”玉璋看着眼睛有些发红的堂弟,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族长找我们。”

    “族长······这么说,要做出决定了?”

    “方才传来的消息,鸫······鸫他在任务中牺牲了。”话语中有着丝丝缕缕的颤音,因为习惯性的板着脸不苟言笑,从小就被称之为‘冷男’的瑚枝右助并非是真的铁石心肠,熟悉他的人可以察觉到他冷静的面容下潜藏着的浓烈的悲戚与哀伤。

    玉璋愕然。

    瑚枝鸫······是他和右助的堂兄,只不过年纪比起来他们要大一轮不止,所以面对着他和右助的时候总是喜欢以长辈自居,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很温柔体贴的兄长。

    “这样啊!连鸫他也没了。”

    玉璋口中缓缓吐出来一口气,克制住了胸膛中那好似是沸水般翻腾的情绪,他将神之眼挂在了腰间,站了起来,说道:“右助,走吧!别让族长等太久,鸫走了,我们就得担起来他肩头上的担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

    这里是草之国的北方,

    某个已经变成了岩忍军驻地的村子。

    在村子角落位置,

    一座破旧的民居当中,瑚枝一族仅剩的上忍们在族长的召集下齐聚一堂,说是全部······算上族长瑚枝大善自己,拢共也就是四个人,都填不满这一间又破又小的民居。

    「曾经在岩隐村一众豪族当中都有着一席之地的瑚枝一族是真的穷途末路了啊!」

    望着眼前这冷清的场面,族长瑚枝大善默默的想到。

    要知道,

    在一年前,也就是上任族长还在位的时候,

    瑚枝一族可是有着足足十一位上忍的,

    每一次召集族中上忍们聚会的时候,那六张榻榻米大小的和室中坐的那叫一个满满当当。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因为上一任族长,也就是瑚枝大善的亲哥哥,瑚枝大门做出来的错误决定,不止害的他本人怀恨而死,连累的家族也是朝着毁灭的深渊滑落,时至今日族中的上忍陆续凋零,到现在竟然只剩下来这么几人。

    若是不算玉璋和右助这两个今年方才晋升上忍的家族后辈,原来的十一位上忍当中,连他在内就只余下来俩人。

    “鸫牺牲了的事情······都知道了吧?”

    瑚枝大善打起了精神,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寂静,“鸫一去,族中的上忍就只剩下来我们四个人了,中忍和下忍层次的族人也都伤亡惨重,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在战争结束之前我们瑚枝一族就要从村子里除名了。”

    说着,

    他停顿了一下,口中吐出来疲惫的叹息声,像是被看不见的重担压迫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缓了口气,方才继续说道:“家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了,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他的脸色是如此的苍白,

    那干瘦的身材就像是鹤一样,然而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鹤的优雅和神俊,能感觉到的只有深深的虚弱和无尽的疲惫!

    可就算是这样,

    还是维持着那笔直的坐姿,就像是有尺子贴在脊背上一样,撑着族长应有的架势。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在体内积蓄了足够的气力,便掷地有声的说道:

    “因为先代族长的错误决策,岩隐村对于我族来说已经是十死无生的绝地,所以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后,我打算举族迁移离开岩隐村,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既然岩隐村容不下我们,那么我们就去寻找新的容身之处!!”

    一石激起千重浪。

    这大胆到极点的言论好似是晴天霹雳一般落在了众人的头顶。

    不过说是众人,

    除开大善自己以及另外一名老资格上忍瑚枝清之介,也就玉璋和右助俩人一脸的惊愕之色,全然没有料到料到族长竟然会提出来这样激进的策略,举族迁移离开岩隐村?

    这当真不是开玩笑?

    这事说好听点叫迁移,说直白点——

    这就是叛逃啊!

    “族长,你上周不是才说要上书土影请求我族返回村子休养生息吗?怎么就这么突然······”右助忍不住发问。

    “——啧!!”

    清之介恶狠狠的啐了一声,直接喝骂了起来,“但凡是大野木答应了族长的请求,还用的着找你们过来相商吗?右助你脖子上面那玩意是脑袋,不是石头,别真的跟石头一样不开窍,尽问些浪费时间的蠢问题。”

    接着,

    又转头看向了族长,抱怨道:“我就说了根本没必要征询这几个小鬼的意见,他们的实力或许不算差,但是脑子却还都天真的很呢!到现在都还对那个大鼻子心存幻想······天真的让人无话可说,那个可笑的大鼻子显而易见是打定主意要让我们一族覆灭在这一次大战中的。”

    就像是张开了嘴巴的毒蛇,在那里肆意的喷吐着毒液。

    他的毒舌在岩隐村中是出了名的。

    上到八十岁的老头子,下达五六岁的孩童,甚至就连路边朝他吠了两声的野狗都会遭受到他那无差别的毒舌攻击,偏偏他又是一个水平很高的医疗忍者,医疗水平之高在岩隐村中能名列前五。

    因此,大多数人面对他的毒舌也只好左耳进右耳出。

    他就连装束也和其他人不一样,

    清之介没有穿红色的战斗服和棕色的马甲,而是穿着一身绀青色的和服,外面披了一件医疗忍者们专用的白大衣。

    不过,

    这也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

    和中忍、下忍们不同,上忍们在穿衣着装方面有着很高的自由度,只要不损害岩隐村的形象,不会造成不良影响即可。

    像玉璋就穿着黑色的战斗服,搭配着紫黑色的马甲。

    他讨厌红色的战斗服和棕色的马甲这种一言难尽的搭配。

    “好了,清之介,你那毒舌给我收敛着点,连······影都敢编排,要是被人给听去了,就算你是医疗忍者,信不信现在就会将你扔到最前线送死?”大善盯着清之介那张俊美中带着几分阴郁之色的脸庞,没好气的训斥道。

    “嘁!有我亲自架设的结界,没人能偷听到我们的对话。”

    清之介不爽的咂舌。

    但确实是停下来了毒舌的行为。

    而经他这么一插嘴,玉璋和右助也都明白了家族当真是站在了决定命运的十字路口,未来忍界还有没有瑚枝一族一席之地就要看他们现在的决定了。

    “族长,举族迁移的话······我们又该往哪里去?”

    玉璋看着族长,沉声道:“我不认为村子会放任我族轻易离开,到时候迎接我们的必然是暗部不死不休的追杀·······这种事情,族长你应该有所考量吧?”

    “能对抗五大忍村的只有五大忍村。”

    大善缓缓答道。

    “那么,族长你为我族选择的新的容身之处是哪一家?云隐村?雾隐村?砂隐村,还是木叶?”

    玉璋追问。

    “我们瑚枝一族在几十年前是海上的居民,虽然后来追随初代目土影来到了土之国,可是五大忍村建立至今也不过短短四十余年,这四十余年的时光还不足以彻底的断绝掉和昔日盟友之间的交情,在海上······我们瑚枝一族还是有点儿门路的。”

    竟然是雾忍,

    这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这个时候的雾隐村,大概已经是被宇智波斑给盯上了······

    玉璋皱起了眉头。

    “怎么?玉璋,你觉得雾隐村不好吗?”大善也注意到了玉璋的神色变化。

    “是的,我认为雾隐村不是一个合适的容身之处。”

    “能说说理由吗?”

    大善端坐不动,

    以冷静从容的声音发问。

    “太远了!!!”

    玉璋没有扯出来宇智波斑这个‘死人’,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去证明宇智波斑还活着,并且还暗中利用雾忍们搞事情······这话说出来大概率只会被怀疑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好在,

    除了这没办法说出口的理由,也不缺少正当的借口。

    “距离吗?”

    大善缓缓颌首。

    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个需要面对的问题。

    “顶着暗部的追杀千里逃亡······如果只是我们几个上忍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逃出生天的希望,可是其余的族人们,尤其是还留在村子里的妇孺,他们······族长,你是准备放弃掉他们吗?”

    玉璋忽地反应了过来。

    “我知道这个决定很残忍,但是······为了家族的存续,我们别无选择!”大善深深吸了口气,将那愧疚、悲伤、愤怒等诸多情绪深埋心底,眼眸中的神采冷如霜雪,坚逾铁石!

    他继续说道:

    “事实上,我已经和雾隐村联系上了,多亏了雾忍和岩忍那些个不愉快的过往,再加上旧日的一些个交情······雾忍们愿意接受我们的投诚,那位元师以及新上任不久的四代目水影都给出了承诺,他们会派人接应我们。”

    末了,

    大善又补充了一句,“接应的地点是在川之国。”

    “就一定要选择雾隐村吗?云隐村、砂隐村、木叶······这些都不行吗?”玉璋眉头紧蹙,下意识的将其余几个村子的名字挨个报了出来。

    “当然可以啊!”

    不等大善开口,清之介却是抢先笑着接住了话茬,然后不出意外的话锋陡然一转,厉声道:“玉璋,砂隐村那破地方姑且不说,云隐村和木叶村当然都是更好的选择,可问题是平白无故的,人家凭什么要接受我们这一群老弱病残的投靠?”

    “你说,我们瑚枝一族有多大的价值,值得云隐村冒着和岩忍掀起新一轮战事的风险接受我们的投靠?现在云忍们可正忙着舔伤口呢!”

    “还有木叶,你当木叶的那位忍雄是开善堂的吗?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我们就算是去了木叶也还是继续当炮灰的命,而且就木叶这四面开战的架势,怕不是要不了几天瑚枝一族就彻底的从忍界除名了!”

    说着,

    有点口干的清之介停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继续道:

    “最后是砂隐村······不是我说你啊!玉璋,你丫的很想去沙漠里面吃沙子吗?砂隐村那破地方要我说还不如岩隐村呢!而且砂忍们之前才给木叶打的落花流水,到现在连四代目风影的人选都没有定下来,你觉得他们会为了我们选择和岩忍们再干一仗吗?实在是······”

    说到最后,

    清之介干脆都懒得往下说了,只是用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眼神看着玉璋。

    “······”

    玉璋给干沉默了。

    玛德,

    老子就说了那么一句,清之介这家伙就愣是怼了他十句。

    不过,

    话说回来了,清之介这家伙说的也没毛病,的确自己光是考虑到去往雾隐村可能会被宇智波斑这个老不死的给盯上的风险,却忘记可这可不是去菜市场里买东西,可以挑挑拣拣,寻找合自己心意的那一棵小白菜。

    就算是卖菜,遇到了小肚鸡肠的老板,都不情愿让客人来自由挑拣。

    说到底,

    他们瑚枝一族,

    压根没有多余的选择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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