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后,薛悠黎前脚刚踏进凌云殿,如意便领着水月轩众人一块儿来迎她。
“恭迎主子回宫!”
“都起来吧。”
薛悠黎离开水月轩五天,再看到院中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心下很满意,“我不在的几日,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主子您不在这些天,我们可想您了呢。”
“今晚给你们晚膳多加两道肉菜,犒劳一下大家!”
“谢主子!”
众人欢欢喜喜地把薛悠黎迎回院中。
相较于水月轩的热闹,隔壁镜花阁显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段采女的贴身宫婢绿萝听着水月轩传来的笑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主子,明明您跟薛嫔住在同一屋檐下,凭什么她能霸占皇上,独得恩宠?”
原本薛悠黎刚进宫的时候仗着家世比她家主子好,封了个六品美人。
她家主子虽然只是八品采女,但是跟薛悠黎的差距不算太大。
可是随着薛悠黎越来越受宠,如今更是爬上了嫔位。
她家主子如果一直这么不争不抢,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侍寝!
段采女将手里的芙蓉酥送进嘴里,嚼巴嚼巴,咽下去才回道,“绿萝,很多时候就算你争了抢了,也未必能如愿。薛嫔娘娘能得宠,是因为皇上喜欢她。后宫位分比我高的娘娘多了去了,她们难道不想侍寝吗?”
段采女年纪不大,活得却比绝大部分人都通透。
她不是不想搏一搏,而是太清楚后宫的局势,深知维持现状才是保命的上上策。
绿萝眼珠转了转,眼神里透着几分精明,“主子,皇上经常来凌云殿,咱们近水楼台,为什么不尝试截薛嫔的宠呢?”
“噗——”
段采女刚想喝口水把芙蓉酥往下顺顺,绿萝的话一出口,她含在嘴里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肚,就直接喷出来了,“咳咳!咳咳咳!”
绿萝见她被水呛住了,连忙上前替她拍后背顺气,“主子,您别喝太急。”
段采女斜睨了她一眼,“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被你的话吓呛了吗?”
“奴婢跟您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你这哪是掏心窝子啊?你这是怕我死得不够快,想早点吃席吧?”
前几个想截薛嫔宠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她们哪个不比自己位分高?哪个不比自己的靠山强?
她进宫只想保命,不想送命!
绿萝依然不死心,“主子,奴婢都是为您着想!只要能侍寝,就有机会怀上一儿半女,您将来有孩子傍身,在宫里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绿萝被分配到段采女手底下后,一开始还能安稳地做事。
可是,隔壁如意跟她是同一批被选进宫的宫女。
薛嫔对如意还有其他下人都特别大方,经常给他们赏钱。
薛嫔去龙首山秋猎的时候,绿萝曾经悄悄找如意聊过天,一听说如意连嫁妆都快攒齐了,心底更是又急又恨。
她不甘心,自己明明比如意聪明机灵,就因为被分配到了一个没背景没靠山又没上进心的主子手底下,导致她每个月连月钱都少得可怜。
薛嫔随随便便给下人打赏的银钱,都够她辛苦攒大半年了。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酸。
所以,听到隔壁传来的笑闹声,她就觉得肯定是薛悠黎又给下人打赏了。
她眼馋又没办法,只能催段采女努力上进,使点手段吸引皇上的注意。
毕竟,每次皇上来凌云殿,他们镜花阁上下也需要出去迎接圣驾。
段采女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想个截宠的法子。
段采女见她心思这般活络,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搁,说话的语气也带着警告,“绿萝,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多说。”
闻言,绿萝心里更郁闷了。
自己怎么如此倒霉,摊上这么一位主子,把她的大好前程都给耽误了!
不行,她不想继续留在一个废物主子身边。
以前跟她一起进宫的几个宫女,如今不仅都高看如意一眼,更是想方设法讨好如意,希望将来水月轩增加人手的时候,如意能把她们介绍进水月轩当差。
而绿萝见段采女烂泥扶不上墙,也动了旁的心思,想找关系,趁早换去别处当差。
留在段采女身边,看不得任何希望,跟在冷宫有什么区别?
“主子,奴婢都是为您着想啊!奴婢觉得您应该……”
段采女没等她指手画脚,就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绿萝,几个月前孟才人告发薛嫔行巫蛊之术,还在咱们凌云殿西北角找到巫蛊娃娃的事,你还有没有印象?”
她口中的孟才人是孟亦姝,当时做了巫蛊娃娃想诬陷薛悠黎不成,最终反倒害死了她自己。
此事过去许久,绿萝都快忘了。
此时听段采女旧事重提,绿萝脸色一白,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主子,奴、奴婢记性不太好,对此事、完全没有印象了。”
段采女看着她回话支支吾吾,眼眸眯了眯,语气也严肃了几分,“有些事,我没有点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当时的真相如何,我不想再追究,但是你以后若再敢自作主张,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腌臜[ā za]事,我绝不轻饶!”
孟亦姝生前不过是个才人,只比段采女高一个位分,在后宫也没什么人脉,她凭什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巫蛊娃娃藏到凌云殿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镜花阁里有人暗中帮了孟亦姝。
绿萝此刻确实被段采女震慑住了。
她本以为自己被孟亦姝收买的事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段采女竟然知晓此事。
她迟疑片刻,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段采女跪头表忠心,“主子,奴婢知错了!以后一定好好服侍您,绝对不敢有二心!”
段采女看着她惶恐不安的模样,倒也没有继续追究,“你起来吧,以后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免得一步踏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奴婢晓得了!”
薛青瑶从龙首山回来后,每天就盼望着楚馨月身体里的傀儡蛊快点发作。
既然她从慕容邺口中确定傀儡蛊可以让人丧失神智,变成傀儡,自然也没有必要劳心费神地对付薛悠黎。
她只要静静等着薛悠黎的死讯便好。
只是希望不要让她等太久。
“主子主子,奴婢听说皇上今晚翻的又是薛嫔的牌子!”
薛青瑶正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下欣赏夕阳西下的美景,碧玉便急匆匆地跑进来。
她刚才去打探消息了,一打听到慕容彻今晚要去凌云殿的消息,她便飞快跑回来向薛青瑶汇报。
“哦,知道了。”薛青瑶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发雷霆,反而神色淡定地继续荡秋千。
碧玉看着她平淡的反应,疑惑地问,“主子,你不生气吗?”
薛青瑶顿时笑了,妩媚的脸蛋上笑容竟有几分魅惑勾人,“我有什么好生气了?皇上想翻谁的牌子又不是我能左右的。”
况且,薛悠黎很快就是个死人了,让让她又有何妨?
……
暮色四合,天色渐暗。
紫承殿,慕容彻坐在桌案前,垂眸睨着刑部和大理寺递上来的折子。
然而——
当看到两份呈报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的折子时,男人俊脸上神色愈发凝重。
下一刻,他用力将两份折奏合上,“王德发,摆驾凌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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