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说的什么怕流民抱团抢山寨,他完全嗤之以鼻。
这一路行来,入目所及的防御工事,以他的眼力还看不出来吗?
这已经快要赶上一些大城了。
就这,还怕流民?
“木曲长,你又忘了,我是山匪,粮食不靠种,靠抢的。”齐云摊了摊手。
“别说那些,我看你小子现在阔气的很。”木玛打量着虎头寨前,忙碌的人群,“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向边军缴十头猪,五百石粮食。”
“木曲长,你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山寨的日子过的也是紧紧巴巴,要真这么缴,山上每个月都得有人饿死。”齐云哭穷。
木玛盯着齐云眼睛看。
良久之后,他只看到了真诚。
他将信将疑,有心想搜查山寨。
但木昭的嘱托响在心头,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改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每个月送两头猪,一百石粮。”
嗯?
齐云不禁怔了怔,这么好说话吗?
他都做好继续跟木玛讨价还价,继续扯皮的准备了。
车队中的虎头卫更是面面相觑。
在大乾当官的,不管是文的还武的,哪有不贪的?
这边军里的武官这么好说话吗?
“好吧。”齐云一副心痛的表情答应了下来。
车队出了虎头山,一路向北,直奔边关。
一路上,随处可见流民。
由不少青壮组成的流民队伍,看到虎头寨这么大一支车队,都是眼中露出贪婪神色。
但看到虎头卫身上都配着刀,也都打消了念头。
这种车队,他们啃不下来。
“前线这仗打的,流民乱窜,这一战再不结束,说不得青州地界,又有起义军要冒出来。”木玛看着沿途的流民,粗犷的脸上闪过忧色。
“这邪教能耐不小啊,竟然能跟朝廷十万大军打到这步田地?”齐云顺着话茬,开口试探。
“听说那邪教教主是个妖人,会法术,一碗符水下肚,能让人起死回生。”木玛幽幽说道,“打了这些年,邪教教众反而越打越多。”
一提起邪教,他有些吃味。
“听说,前段时间,邪教的人趁着县卫兵出城剿匪,进城洗劫,钱粮装满了几百辆马车。”
“这得多少钱粮啊?”
“真过瘾呐……”
木玛摩擦着自己浓密的大胡子,眼睛发亮。
话一出口,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这话说的,怎么跟山匪似的?
赶紧找补。
“那些邪教妖人真是过瘾啊。”
“这些邪教妖人,是真的猖狂啊,竟然敢进城劫掠?”齐云一副震惊的样子。
“是猖狂,不过也确实有点能耐,要不是飞羽卫最后赶到,估计后果还要更严重。”
“原来是飞羽卫出手了……”
“……”
齐云脸不红气不喘的跟木玛聊了起来。
但一众虎头卫可做不到这般境界。
他们都是目光瞥向别处。
毕竟……
他们就是木玛口中洗劫县城的‘邪教妖人’。
而跟木玛哭穷的大当家,号称一千贯钱都得勒紧裤腰带才能拿出来的齐云,就是洗劫县城的谋划指挥者。
洗劫所得的钱粮,七成都在落进了虎头寨腰包。
两日后的晌午。
车队进了边军军营。
木昭很热情,在牙帐中设宴招待齐云。
“出了边关,不太平,去五逐郡做生意,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们山上生活苦,多吃点。”
木昭说着,指着小桌上的白粥,招呼齐云吃饭。
军营里的白米少的可怜。
拿出白米招待齐云,木昭可谓是给予了齐云超出常理的重视了。
不过……
木玛脸色有些难看,有点臊的慌。
齐云他生活苦吗?
苦个屁啊?
在山寨,齐云吃的可是肉汤泡饭,还有可口的小咸菜下饭呢。
到了军营,就这清汤寡水的……
太跌份了!
“你在那干什么呢?”木昭招呼木玛吃饭。
“嗯。”木玛应了一声,不想多说什么,埋头喝粥,感觉觉很没面子。
齐云看着跟自己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木昭,有些惊诧。
这个木昭身为大司马,堂堂四品武官,手掌五千边军,对自己一个山匪竟然这么客气?
木昭平易近人,性格和善,没有架子。
这种小孩子才会信的鬼话,他可不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
阴狠的钱弘,还有那个刚来上任的愣头青县令,反而是最好对付的。
“大人,小人身份低微,跟您同桌而食,不太合规矩吧?”
“不必在意那些,咱们合作,我是有诚意的。”木昭儒雅的脸上,露出温和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快吃吧,这世道乱,地里收成不好,白粥可是稀罕物,你多吃点。”
“咳咳咳……”木玛一阵咳嗽。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木昭好看的眉毛微蹙,横了一眼木玛。
“没事没事,我喝粥。”木玛埋头喝粥。
全程没看齐云。
太丢脸了。
堂堂大司马把白米粥当宝贝似的。
人家一个山匪,山上吃的是白米饭,泡饭的是肉汤,下饭的是美味小咸菜……
丢人呐……丢人……
吃完饭,齐云出去做出关准备。
牙帐中,就剩下木昭、木玛两人。
“你怎么了?”木昭瞥了眼木玛,将寡淡到几乎没有咸淡的野菜扣到粥碗里,囫囵吞下。
“可是在齐云的山寨上看到什么了?”
“堂哥…你咋知道?”木玛怔了怔。
木昭横了木玛一眼。
“少废话,仔细说说。”
“你在他寨子里,都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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