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镜月城第一次见到这个给他喂白粥的女子,他就被她吸引了。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那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灵动。她的眼神里总是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光芒,说话做事也与常人不同。

    在江都时,她冒着风雪为百姓治病,从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她的心思细腻,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就连此刻准备的这些药材和干粮,都显示出她的与众不同。

    这样的女子,如何能不让人心动?

    可此时看着眼前这一幕,萧禹突然明白了:在叶南雪心里,或许永远都有一个无可替代的位置,那就是这个从小将她护在羽翼之下的表哥。

    “南雪,”顾长翊的声音轻柔,“别哭了。等北境安定,我就接你过去。”

    “嗯,”叶南雪擦着眼泪,“你说话算话。”

    “什么时候骗过你?”顾长翊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这般亲昵的动作,让萧禹心中一痛。他何尝不想这样宠着她、护着她?可他是南周的皇帝,注定要背负着天下苍生。他能给她的,永远比不上顾长翊那般纯粹的感情。

    “陛下?”慕白在一旁轻唤。

    萧禹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无妨。”

    只是那笑容里,终究带着几分苦涩。月光下,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心中暗暗叹息:原来,动了情的人,才会这般患得患失。

    顾长翊最后看了叶南雪一眼:“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长翊哥哥……”叶南雪还想说什么。

    “去吧,”顾长翊推了她一把,“听话。”

    看着叶南雪依依不舍地回营帐,萧禹突然开口:“王爷放心,我一定护她周全。”

    顾长翊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了什么,却只是说:“有劳陛下了。”

    夜风微凉,吹散了篝火的余烬。这一刻,两个男人都沉默着,心中各自藏着说不出的心事。一个是割舍不下的牵挂,一个是刚刚萌芽却不敢言说的情愫。

    而在营帐里,叶南雪望着月光下的两道身影,不知为何,心里也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砰!

    北荣国的昭阳宫里,又一个金樽被摔碎。满地狼藉,酒香混着血腥味。原来顾闵刚刚下令打死了两个劝他的太监。

    “三千人?整整三千精锐,就这么归顺了顾长翊?”顾闵面色狰狞,“那个叛贼,凭什么?”

    冯宝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息怒……那些将士,都是跟过长平王的老部下……”

    “朕不管他们跟过谁!”顾闵一脚踢翻了案几,“朕给他们的俸禄不够吗?朕赏的金银不够多吗?杨邵呢?让他滚进来!”

    没人应声。宫女太监们噤若寒蝉,生怕触了这位疯子皇帝的霉头。

    “杨邵不敢来见陛下,”冯宝平低声道,“他……他怕连累了杨妃娘娘……”

    提起杨妃,顾闵冷笑一声。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龙椅旁,扫视了一眼周围战战兢兢的嫔妃们:“你们看什么看?一个个的,没有一个能像朕的南雪那么漂亮的!”

    他突然抓起一个酒壶,对着杨妃泼去:“你这个贱人的哥哥,就是个废物!”

    杨妃花容失色,连忙跪下:“陛下恕罪……”

    “恕罪?”顾闵狂笑,“你们以为朕在乎这些败仗吗?朕在乎的是……是……”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痴迷,“朕在乎的是叶南雪!这后宫三千佳丽,却没有一个是她!”

    他一把扯过身边一个宫女的头发:“你看看你,哪里比得上她半分?”

    那宫女吓得直掉眼泪,其他嫔妃们也都低着头,不敢作声。

    “来人!”他突然喊道,“备轿,朕要去南周!朕要亲自把她抢回来!”

    “陛下!”满殿的大臣齐声惊呼。

    “怎么?朕还不能出宫了?”顾闵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芒,“朕倒要看看,她能躲到哪里去了!”

    殿中一片寂静。这些养尊处优的奸臣们互相使眼色,谁也不敢出声。这些年来,他们可都是靠着这个小皇帝搜刮民脂民膏,家中金银堆积如山。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

    “诸位大人,”一个太监低声道,“今儿个进宫的折子里,说是民间已经有流言,说陛下……”

    “说什么?”顾闵厉声问。

    那太监哆嗦道:“说……说陛下为了一个女子,连长辈陵寝都不放过……”

    “混账!”顾闵抄起案几上的茶盏就砸了过去,“是谁在造谣?朕这是在优待功臣!建安长公主理应入葬皇陵!”

    “陛下息怒,”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老臣有话要说。”

    众人回头,只见把持朝政的胡律达丞相缓步而出。这位当朝国舅,也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据说他年轻时就靠着挑拨离间,让自己的妹妹得了先帝的宠幸,这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舅舅有何高见?”顾闵冷冷道。他最信任这位舅舅,因为从小到大,只有舅舅会纵容他的任性。

    “陛下何必亲自出马?”胡律达躬身道,眼中精光闪烁,“老臣的探子若是情报不错的话,长乐郡主应该是去了林溪河谷。”

    顾闵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胡律达眯着眼睛,像个算计了一辈子的老狐狸,“老臣派出的探子已经打探清楚了。郡主和一支商队同行,打着盐商的旗号,说是要去林溪山谷做生意。”

    “盐商?”顾闵冷笑,“这个时节,谁会去那种偏远的西部做生意?”

    “正是此理,”胡律达压低声音,“老臣觉得这支商队来历蹊跷。他们行踪诡秘,而且……”他顿了顿,“那些随行的伙计,举止不像是做买卖的,倒像是练家子。”

    “你是说,有人想联络那些世家大族?”顾闵眉头紧皱。

    “难说,”胡律达捋着胡须,“不过这倒给了咱们一个机会。陛下想要郡主回宫,这可是个绝佳的时机。”

    “还请舅舅说的明白些!”

    胡律达凑到顾闵耳边,低声道:“去林溪河谷的路上,有个地方叫断魂谷……”

    他仔细说了自己的计划。顾闵听完,眼中渐渐露出残忍的笑意。

    “好!”他狠狠一拍案几,“就这么办!”

    “老臣已经派人在谷中埋伏了两百精锐,”胡律达道,“一旦他们进谷,就插翅难飞。到时候,不但能把郡主请回来,还能看看这支商队到底是什么来历。”

    “若是有人敢阻拦呢?”

    “杀!”胡律达眼中寒光闪动,“敢和陛下抢人,就是找死!”

    顾闵满意地点头,又问:“可要是南雪不肯回来呢?”

    “陛下放心,”胡律达阴测测地笑道,“那郡主身边的婢女云溪不是最受郡主信任吗?只要抓了她,郡主还不是任凭陛下处置?”

    “好!”顾闵大笑,“舅舅果然算无遗策!”

    胡律达正要再说什么,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陛下,北境急报!长平王已经拿下了雁州!州府大人陈奕山主动开城投诚!”

    顾闵手一抖,金樽落地。

    胡律达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没想到顾长翊动作这么快。看来北边也要尽快布置才是。

    “陛下不必担心,”他安抚道,“等郡主回宫,那个叛贼自然会乖乖就范。”

    顾闵点点头,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芒:“不错!等南雪回来,朕要让她亲眼看看,背叛朕的下场!”

    殿外寒风呼啸,吹散了檐下的积雪。这个疯狂的暴君,一心只想着叶南雪,殊不知他布下的这个局,可能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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