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禹将叶南雪托出水面,自己也勉强爬上冰面。寒风呼啸,他们的衣服立刻结了一层薄冰。
“南雪?”萧禹轻轻唤她,声音有些发抖。
叶南雪已经失去了知觉,整个人软软地倒在冰面上。萧禹顾不得自己也在发抖,立刻脱下外衣裹住她,然后将她背起来。
“别睡,”他低声说,“跟我说说话。”
叶南雪趴在他背上,感觉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好冷,真的好冷。她只想闭上眼睛。
“说话!”萧禹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告诉我,你最喜欢吃什么?”
“桂花……糕……卤……卤鸭脖……”叶南雪声音微弱。
“好,等到了江都,我让御膳房每天给你做。”萧禹一步步在冰面上艰难前行,“你还喜欢什么?”
“睡觉……”
“不行!”萧禹加重语气,“现在不能睡。你再睡过去,就没有桂花糕和卤鸭脖吃了,而且我……我会舍不得你的。”
这句话让叶南雪心头一暖。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萧禹被风雪打湿的发丝。他明明自己也冷得发抖,却还在安慰她。
“你……也会舍不得吗?”她轻声问。
“会,”萧禹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就会了。”
叶南雪靠在他背上,感受着他的温度。这个看似威严尊贵的帝王,此刻却如此温暖。
“再坚持一会儿,”萧禹继续向前走,“我带你找到慕白和云溪他们。”
“嗯……”叶南雪轻轻应了一声。她想说别走了,想说你也很累了,可看着萧禹执着向前的样子,她又说不出口。
风雪越来越大,两人的身影在冰面上摇摇晃晃。萧禹的脚步越来越慢,但他始终没有放下叶南雪。
“给我讲个故事好吗?”他轻声说,“我想听你说话。”
叶南雪明白他的意思,强撑着说:“从前……有个女孩,她莫名其妙的……来到一个……一个她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后来呢?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人……”叶南雪的声音越来越轻。
“是个怎样的人?”萧禹追问。他知道不能让她睡过去。
“是个……很温柔的人……”
萧禹嘴角微扬:“那个人,也一定很喜欢她吧?”
叶南雪没有回答。她靠在萧禹背上,听着他的心跳,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即使死在这里,好像也值了。
“陛下!郡主!”
远处突然传来云溪的呼喊。萧禹抬头,看见湖对岸亮起的火把。是慕白他们!
“再坚持一下,”他轻声说,“马上就到了。”
慕白和云溪飞快跑来,将他们扶到岸边的火堆旁。温暖的火光照亮了两人苍白的脸。
萧禹这才放下叶南雪,自己也瘫软在地。他看着她被火光映红的脸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总算……救回来了。”
……
夜色渐深,火光映着几个人疲惫的脸庞。
“陛下,”慕白神色沉重,“这一次……”他欲言又止,不忍说出那些惨烈的伤亡。
原本浩浩荡荡的商队,此刻只剩下他们四个人。那些忠心耿耿的护卫,在断魂谷中殊死搏斗,用生命为他们争取逃生的机会。
叶南雪心中一痛。她知道那些跟随萧禹多年的属下,都是把性命托付给他的忠臣。如今却因为保护他们而葬身荒野。
“朕知道了。”萧禹轻声道。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悲伤,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藏着深深的自责。
本该带着丰厚的礼物去林溪河谷拜访那些世外高人,如今却是这般狼狈。叶南雪看看自己湿透的衣裳,再看看其他三人疲惫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笑了:“我们这样去见那些世家大儒,倒是挺有意思的。”
云溪瞪大眼睛:“郡主,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有什么好愁的?”叶南雪指了指慕白腰间的钱袋,“不是还有盘缠吗?等天亮了去镇上买身衣裳就是了。”
萧禹闻言也笑了:“还是南雪想得开。”
这一声“南雪”,轻飘飘的,却让叶南雪心头一跳。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云溪,你刚才说的北境那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个,云溪立刻来了精神:“听那些人说,胡律达派了人秘密去北境,要说服一个将领在半路设伏,不让王爷在北境顺利领兵。”
“哦?”叶南雪挑眉,“长翊哥哥的用兵之道我可是见识过的。这些小把戏,他应付得来。”
她说这话时底气十足,活像个见多识广的军师。萧禹在一旁看得好笑,这丫头倒是对顾长翊信心满满。
突然,叶南雪转头看向萧禹,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陛下,我倒是好奇,您这个傀儡皇帝天天不在江都,就不怕那位大权在握的章丞相起疑心?”
萧禹:“……”这丫头,说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慕白赶紧打圆场:“章大人整日想着征兵、收粮草,一心要把疆土扩张到南疆去。也不知为何,非打南疆不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禹,“而且,他大概很自信把持着军政,觉得陛下没什么实权,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吧。反正朝廷里都是他的人嘛。”
“朕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打南疆。”萧禹突然说。
“为什么?”几个人齐齐竖起耳朵。没想到这位大丞相还有这样的秘密?
谁知萧禹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不早了,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叶南雪:……这位爷,卖关子的本事倒是渐长了。
云溪:……陛下,您这样很容易没有朋友的。
慕白默默看了眼自家主子。这位爷平日里看着清冷,可一遇上叶南雪的事,就变得生动起来。就连说话都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夜色愈深,四周寂静得只剩下篝火噼啪的声响。叶南雪抱着膝盖,望着火光跳动,一颗心也跟着浮浮沉沉。
今晚的遭遇险些要了他们的命,那些忠心护主的侍卫们,永远留在了断魂谷中。若不是她这个烫手山芋,萧禹他们也不会这般狼狈。
她偷偷瞄了眼萧禹,见他倚着树干,眉头微蹙。即便是在睡梦中,那张俊美的脸上依然带着几分疲惫。这位帝王为了护她周全,不惜跳入冰湖。想到这里,叶南雪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思绪渐渐飘远,她想起顾闵。这个让她避之不及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对她如此执着?
这从前的叶南雪又和顾闵有过怎样的故事,才让顾闵这么念念不忘的非她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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