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城的布防图可有着落了?”叶南风低声问道。
对面的人点点头:“已经从禁军营中拿到了。不过这事不太寻常,那边收了银子,竟然连价都没还。”
叶南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藏着陷阱。这件事先放一放,咱们另想他法。”
茶楼外,初夏的阳光正好,可叶南风的心却沉甸甸的。为了救出堂妹,他已经在东华城周旋了半月有余。可这座皇城防守森严,一步错,不仅救不出人,反倒会打草惊蛇。
他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中却翻涌着苦涩。若非他当初大意了,也不会让姑姑有可乘之机。可那是叶家的碧落居啊!是他们叶家的地盘,从前祖母甚至不允许姑姑踏入碧落居一步。她究竟是如何收买了碧落居的仆人?这其中定有他所不知的内情。
想到堂妹此刻在北荣皇城受苦,叶南风就一阵心疼。她定是怪罪这个不靠谱的堂兄了吧?说不定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阿雪啊阿雪,你可千万别误会堂兄,堂兄就是愚钝了点儿,其实人还是好人的。”他苦笑着喃喃自语,一阵头疼袭来。
茶盏中的茶水早已凉透,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这都是什么事啊?自家人不好好团结,非要自相残杀。姑姑生得这般美貌,若是找个老实人家嫁了,相夫教子,过平淡安稳的日子不好吗?为何非要与那些朝堂上的人物纠缠不清?更可恨的是,她竟然和那个极有可能残害了伯父伯母的凶手勾结在一起!
叶南风越想越是不解。他记得小时候,姑姑也曾带着他和亲妹、堂妹,给他们讲那些江湖侠义的故事。那时的她,眼中还带着光芒。可如今,那个温柔的姑姑去了哪里?
阳光透过窗棂,在桌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叶南风叹了口气,端起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不管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把堂妹救出来。至于姑姑……他摇摇头,有些事,还是交给祖母去处理吧。
自己纵然有心,也力不足。
……
自从那日顾闵带着叶南雪在东华城街头目睹百姓卖亲人头颅制琵琶的惨状,叶南雪对他的一番责问后,顾闵这个登基半年的皇帝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开始认真地批阅奏折,时常在御书房熬到深夜。每当看到地方官员上报的灾情,他就会想起那日看到的情景,想起叶南雪失望的眼神。于是,一道道惠及百姓的政令从御书房发出。
甚至他思虑再三,终于破天荒地下了一道圣旨,命令远在北边的胡律达撤兵。可如今已过去十日有余,他等来的不是舅舅班师回朝的消息,而是一片沉寂。
站在御花园的湖边,顾闵望着水中的倒影,苦笑一声。他这个皇帝,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真正在北荣做主的人,是他的舅舅胡律达。这个认知让他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
“陛下……”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闵转身,见是叶南雪,眼中不自觉地柔和下来:“雪儿怎么来了?”
“春末夏初,西郊行宫的风景应该很不错。”叶南雪轻声道,“我想去看看。”
听到这个请求,顾闵眼前一亮。自从上次的不愉快后,他一直在想办法让她开心。如今她主动提出要求,他自然求之不得:“好啊,朕这就让人准备马车。”他越说越是兴奋,“咱们也去收拾一下,去西郊行宫,要不要住一晚呢?如果住的话,朕命人把准备带的东西都备好。”
“陛下误会了,”叶南雪轻声打断他的畅想,“我想只带云溪前去。”
顾闵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你不想让朕陪你吗?”他声音里竟带了几分委屈。
叶南雪望着湖面,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疏离:“我被强行送进宫里已经二十多天了,这些日子我没有跟你闹,没有和你争,也请你能理解我一下。”
“雪儿,朕……”顾闵欲言又止。他何尝不知她这些日子的委屈?可他不敢冒这个险。若是一放她出宫,她便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
叶南雪看出他的心思,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陛下若是不放心,大可派人跟着。南雪保证,就是想去西郊行宫散散心。”
顾闵看着她清冷的侧脸,心中一阵纠结。他何尝不想让她开心?可是一想到她可能会逃走,他就寝食难安。沉吟片刻,他终是松了口:“朕让冯宝宝和杨邵带禁军护送你。”
这番话看似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实则是不放心她独自出宫。叶南雪却也不恼,只是淡淡点头。
看着顾闵离去的背影,叶南雪眸中闪过一丝深意。她此行的目的并非观赏风景,而是要去见一个人——那位与母亲有着深厚渊源的包婉嫔。
或许,那位被贬至行宫的故人,能为她揭开原主父母惨死的真相。是不是胡律达在背后设下这个血腥的局,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望着湖面上游弋的锦鲤,叶南雪暗暗攥紧了拳头。既然命运将她推到了叶家,那原主的父母便也是她的父母,父母的大仇不报,她如何能安心做个深宫的囚鸟?
阳光下,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既然暂时溜不掉,那便趁机查清此事,也算是报叶家待她好的恩情。
……
江都章府的内院里,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什么?”章月瑶面如死灰,一手扶着桌案,一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两个月……”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成句。
府医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小姐,确实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将章月瑶本就摇摇欲坠的人生彻底击碎。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在北荣皇城的噩梦——那些被凌辱的日日夜夜,那个变态皇帝的折磨,还有那些……那些连她自己都不愿回想的乌糟画面。
“兄长……”她无力地望向自己的兄长。
章月礼以为这是贺玉的孩子,沉声道:“把孩子拿掉。”
“这……”府医犹豫着开口,“小姐身上伤势未愈,加之长期忧思恐惧过度,若是服用打胎药,恐怕会对身子留下永久的损伤。更有甚者……”他吞吞吐吐,“往后可能都无法生育。”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章月礼和章月瑶皆是一震。
“不行!”章月瑶突然抓住章月礼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几分疯狂,“兄长,我不能没有孩子!我是要嫁给皇帝的,我怎么能没有孩子?”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兄长的肉里,却浑然不觉。
章月礼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他和父亲精心谋划了这么久,就是要让章月瑶进宫做皇后,生下带有萧氏和章氏血脉的龙种。到时候再找机会铲除萧禹,整个南周就是他们章氏的天下。可如今……
“暂且先养着身子。”他最终沉声道,随即厉声对府医道,“此事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你全家都得陪葬!”
府医吓得连连磕头:“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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