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月瑶迟迟不肯下落胎的决定,眼看着月份越来越大,而章月礼发出去给父亲章文钊的信迟迟也不见回信,这让他焦急万分。
江都章府的月牙阁下,几个丫鬟正在洒扫。夏日的蝉鸣声中,她们小声议论着近来府中的变故。
“听说咱们小姐在北荣受尽了屈辱。”一个丫鬟拿着扫帚,压低声音道,“那这肚子里的胎儿到底是谁的?该不会是北荣新帝的吧?”
“胡说什么!”另一个丫鬟连忙反驳,“北荣新帝不是钟情长乐郡主吗?他囚禁咱们家小姐,据说就是为了给郡主出气。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断不可能是北荣新帝的。”
“嘘,小声些。”年纪稍长的婆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最近小姐的脾气愈发暴躁了。今儿早晨,她的贴身奴婢不知怎么惹了她,被狠狠甩了几个巴掌。我看那红印子,好几个时辰都没消。”
“该不会是想男人了吧?”一个年轻丫鬟掩嘴偷笑,“想当初贺公子在府上的时候,小姐被他伺候的,那叫一个飘飘欲仙。我在月牙阁下扫地时,没少听见那动静……”
“住口!”婆子厉声打断她,“‘贺公子’三个字,如今在章府可是禁忌。要不是他撺掇小姐去北荣,小姐又怎会落到如此田地?”她叹了口气,“如今小姐连那些世家小姐都不见了,可见是多么伤心。那些人背地里不知编排些什么难听的话,都在看咱们小姐的笑话呢。”
月牙阁内,章月瑶正对着铜镜发呆。她望着镜中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眼中满是恨意。这个孽种,她是该留下还是打掉?可若是打掉,她又拿什么去做皇后?
“小姐,”贴身丫鬟小心翼翼地走来,这是公子给您准备的安胎药……”
“拿走!”章月瑶一把将药碗打翻,药汁溅了丫鬟一身。
“这都多少天了,”她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为何还不见父亲的回信?兄长派出去的信使呢?怎么还不回来?”
丫鬟看着洒了一地的药汁,不敢作声。自从小姐从北荣回来,脾气就变得古怪起来。这段日子以来,但凡伺候的人稍有不周,不是挨打就是受骂。
“我问你话呢!”章月瑶突然转身,一把揪住丫鬟的衣领,“你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话?还有外面那些贱奴们,你们都在看本小姐的笑话!”
“小姐息怒!”丫鬟吓得跪倒在地,“奴婢不敢……”
“不敢?只怕是当着我的面不敢,私下里不知道说了我多少难听的话,对不对?”章月瑶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却带着几分凄厉,“你们等着瞧,等父亲回信了,我章月瑶一定会东山再起。这个孩子……”她抚上自己的小腹,“我要生下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笑话我!”
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出她略显扭曲的面容。曾经那个高贵优雅的章家小姐,如今已成了府中下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倚在窗前,目光空洞地望着院中的海棠树。那树上的花早已凋谢,只剩下一片片绿叶在风中摇曳。就如同她现在的处境,所有的光鲜亮丽都已不复存在。
可她不得不留下这个孽种。
“这个孩子,”她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有狠心留下来,我对于章家而言,对于父亲而言,才会更有用。”
她太清楚了,若是此刻喝了落胎药导致身体受损无法再孕,恐怕这辈子都怀不上萧氏的龙种了。她要当皇后的心愿,就会彻底成为泡影。即便那些药方号称有保护之效,可万一……她不敢赌,也输不起。
“小姐,”丫鬟战战兢兢地道,“公子说了,若是不喝药,怕是……”
“怕什么?怕我被整个江都的世家嘲笑吗?”章月瑶冷笑一声,“兄长是男人,他永远不会明白。这个孩子若是打掉了,我这辈子可就完了!”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就让这个孩子活着吧,他是我最后的机会了。等我坐上了皇后的位子,看谁还敢笑话我章月瑶?”
窗外的鸟儿叫个不停,仿佛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可章月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在这偌大的章府中,她只能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即便这个孩子,是她永远不愿回想起的那段噩梦。
……
江都皇宫的御书房内,萧禹正在批阅奏折。一封来自东华城的信被递了上来,他一眼便认出了萧云的字迹。
展开信笺,萧云那略显稚嫩的语气跃然纸上。说是南雪姐姐担心连累魏家,所以没有答应营救计划。后面还添了一大段抱怨的话,说是亲眼看到北荣皇帝对南雪姐姐如何体贴,皇叔若再不想办法,怕是南雪姐姐要变心了。
萧禹看着这孩子气的文字,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和南雪之间的感情,岂是那般容易动摇的?倒是这丫头,总是为别人着想,连自己的处境都顾不上了。
正在他思量之际,乔宥川匆匆走进御书房:“陛下,南境传来消息。章文钊定在端午节前攻打南疆。”
“这一天还是要来了。”萧禹放下信笺,目光转向窗外。
“南疆实力不容小觑,”乔宥川沉声道,“这一战,章文钊必败。”
“乔卿如此笃定?”
“章文钊的大军大多都是征集的新兵,”乔宥川分析道,“他们早就厌倦了战争。即便章文钊恩威并施,可这些人并不愿投身战场,只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过不下去了,才从军的。这样一支军队,即便人数众多,可士气低落,又怎能拿得下南疆?”
萧禹眉头紧锁:“虽然朕也不想看到章文钊取胜,可朕也不愿看到朕的子民就这么白白丧生在战场上。”
“陛下别急,”乔宥川上前一步,“待臣书信一封给故友宋兄,让他想想办法。若是阻止不了章文钊的冒进和好大喜功,那便让宋兄在军中周旋一二。只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疑。
“只是什么?”
“没什么,臣尽力把南境的损失降到最低,同时还让章文钊无法再回江都。”乔宥川欲言又止。
萧禹看着乔宥川的神情,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可既然乔宥川不愿多言,他也不好追问。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减少这场战事中的伤亡,保住南周的军事实力。
他的目光又落在萧云的信上。这个时候,他多希望南雪也在身边,和他一起商议这些事情。那丫头的主意总是别出心裁,却又处处为百姓着想。
窗外的阳光很是明媚,宫墙上的青苔在夏日的阳光下泛着微光。萧禹望着这一切,心中思绪万千。江山社稷,儿女情长,他都想要护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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