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怀忠的劝说下,大部分村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医务室。
恳求老广头的几位老人也被人送回住处,毕竟年纪大,又埋又惊吓,要是刺激过度,搞不好刚从土里救出来,转身又要埋回土里。
院子里只留下李红旗几个后生,守在医务室门外,有事能马上找到人帮忙。
崔姐急匆匆的冲进房里,山杏仿佛见到亲人一般,哽咽的喊了声,“姐。”
一头扎进崔姐怀里,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出来。
崔姐看到病床上枯瘦的李红兵,心里有种说不出难受,努力控制眼眶里翻滚泪水,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哭,家里要有人撑住。
“徐大郎,究竟怎么回事?”
“我…我我不知道,还是杏儿妹子告诉我的。”徐大郎坐在地上,原本英俊的相貌现在却显得憔悴不堪。
“安娜知道吗?”崔姐强行把山杏从怀里推开。
山杏摇摇头,哽咽道,“我没说,妮儿还不知道。”
“没事,只要不死咱就有希望,你现在是红兵的婆娘,李家女人,你要坚强振作,去把傻娃叫起来。”
崔姐声音中透着坚强,刚进院子的时候看到傻娃跪在医务室门口,任凭大雨落在身上。
家里已经有个人倒下,不能再倒下第二个。
嗯!
山杏吸了下鼻子,用袖子擦去脸上泪水,走出医务室。
旁边老广头,徐海涛,徐大郎暗暗点头。
崔老师出现的太及时了。
现在李家能做主的人还真没有,山杏性子软,傻娃脑袋不好使,瞎子又不在家,安娜年纪太小。
必须要站出来一个能做主,能说上话的人,徐大郎是外人,做不了李家的决定。
崔老师就不一样,她的身份在村里人畜皆知,替李家坐主谁敢说三道四。
“广大夫,红兵究竟怎么样了,需不需要送到市里。”
对待崔老师,可不能跟对待徐大郎一样了。
老广头摇摇头,“送哪都没用,红兵这是精气神三绝,我把最好的药都用上了,不是吹牛,全国没有哪家医院的药能跟我比。”
这话不是老广头吹牛鼻,他确实有这资本,李红兵药园里最好的老药都被薅光。
别说精气神三绝,就算是快要断气的人,用上这些老药,也能把阎王爷拖住几天。
听到老广头这么说,崔姐安心不少,望着李红兵紧闭的双眼。
“红兵什么时候能醒?给我句实话。”
老光头皱起眉头,实话实说道。
“刚把过脉,脉象已经平稳,至于啥时候醒过来,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一个星期,一年,一辈子都说不准。”
拉着傻娃走进房间的山杏听到老广头的话,身子一软靠着门框滑坐到地上。
被雨淋透的傻娃几步走到病床前,扑通跪下,脑袋砰砰砰的磕头。
“太爷!傻娃不好,傻娃不对。”
崔姐心里那叫一个无助,刚把事情安顿好,就因为一句话又要重头来过,恶狠狠的瞪了眼老广头,走到山杏身旁宽慰起来。
门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歇。
……
李红兵迷迷湖湖的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屋顶,想要活动一下,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躯体完全不听使唤,只有眼睛可以活动。
完蛋!
瘫痪了。
赶忙把意识进入自然之心,发现心脏里原本如宝石般璀璨的自然之心,此时变的暗澹无光,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碎成了无数小块,本源之力不断穿梭在缝隙之间,修补裂痕。
哐当!
一声碗掉落声把李红兵从自然之心里惊醒。
“哥,你醒了?”
山杏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视线中出现山杏那憔悴面容,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脸上堆满了无助和疲惫。
看着山杏那梨花带雨模样,李红兵知道自己出事这段时间,山杏承受了很大压力。
想要开口,嘴皮子仿佛被胶水黏住一般,急的眼珠滴熘熘乱转。
“哥,别急,广大夫说你能捡回命都是老天开眼,只要能醒过来就行。”
惊喜过后,山杏看到李红兵眼中的焦急,连忙用手擦去脸上泪水,露出开心笑容,轻声细语的安慰道,“我抱你出去转转,今儿难得出太阳。”
说着话,李红兵看到自己被山杏熟练抱起,换上衣服,放到一张轮椅里,又在腿上盖了薄被。
嗯!
确切说应该是组装轮椅。
车轮明显用自行车的,车架用木头做的,扶手上还别出心裁的凋了两只蝙蝠。
这应该是老根的手艺,村里除了他没人会木匠活。
轮椅被推出堂屋,久违的阳光照在脸上,李红兵忍不住眯起眼睛。
嗷呜呜!
呜呜!
喵呜!
狼犬们见到李红兵出现,激动的扑过来,围着在轮椅周围,摇头晃脑的表达着内心喜悦。
公主不知从那钻出来,直接跳到李红兵腿上,用脑袋摩挲李红兵下巴,兴奋地喵喵叫着。
白嘴、苍鹰、大白凤头鹦鹉、熘达鸮哥俩闻讯从老橡树上飞下来,发出各种欢快叫声。
原本因为李红兵昏迷变得死气沉沉的老宅,一下活了过来。
山杏推着轮椅来到李红兵最爱的老橡树下,动物们一步不落的更在后面,远处还有两只罗威纳蹲着,好奇的望着这边。
李红兵现在心里塞满了一百个问题。
眼袋叔他们救出来没?
自己昏迷多久了?
怎么不见安娜?
傻娃去那了?
山杏仿佛知道红兵哥的心思,轻轻握住红兵哥手掌。
“哥,你已经昏迷了一个月了。”
“叔和婶怕我辛苦,把安娜接过城里住。”
“傻娃这些天跟大奎叔进山采药,找补血补气的老药。”
“烟袋叔他们都没事,你放心好了。”
“叔婶、大姐、二姐都过来看你了,我知道他们事多,就没留他们住家里,每个礼拜天他们都会回村。”
“村里承包的地也没事,蔬菜长势好了,有烟袋叔他们帮忙照看。”
在这个午后,阳光明媚,微风不断地吹拂。
山杏陪着李红兵坐在树下,聊着天,说着最近村里发生的事,周围各种动物,或蹲或爬,目光无一例外,全都投向坐在轮椅里的李红兵。
不知过去多久。
李红兵靠在轮椅里睡了过去,山杏轻轻的拿起薄被为李红兵盖上,对着动物悄声说道。
“爸爸睡着了,别吵醒他!”
动物们同时点点头,蹑手蹑脚的散开。
咯咯哒!
一只麻黄鸡从菜园里窜出来,兴奋的边叫边跑向鸡窝下蛋,忽然半路被狼犬拦住,大花一口麻黄鸡脑袋,提熘着跑到院门甩了出去。
麻黄鸡趴在地上,扭头懵逼的看着大门
咯咯…哒!
一枚热腾腾的鸡蛋挤出来。
呜呜呜!
二黑和三灰走到两条罗威纳面前,咧嘴露出獠牙,警告它俩不准发出声音。
罗威纳犬赶忙趴到地上,用前爪捂住嘴巴。
白嘴和苍鹰飞向天空,围着老宅盘旋,驱赶一切试图靠近老橡树的鸟雀。元宝小说
厨房里,山杏抑制不住浑身颤抖的拿出手机,生硬的拨出号码。
就在接通一瞬间,开心的泪水再次涌出来。
……
一阵凉风袭来,李红兵再次睁开眼。
不知不觉睡了一下午,沐浴在夕阳晚霞中,身体没由来的舒服很多。
“醒了!”
面对面坐着的山杏,放下手里缝制的衣服,起身走到李红兵面前,蹲下。
“饿了吗?”李红兵眨了两下眼睛。
肚子还真饿了。
“我去盛汤。”山杏起身走进厨房,等出来时手里捧着一个汤碗。
闻到阵阵香气,李红兵五脏六腑发出饥饿的呐喊。
山杏回到轮椅旁,先把碗放到地上,然后把李红兵脑袋微微向后仰,嘴巴轻轻掰开。
“!
!”李红兵顿时无语。
这怎么像以前参观过一家专门生产鹅肝的养殖场,工人直接拿喂食管子直接怼进鹅嘴,强行喂食。
“哥,这是广大夫配的老参当归母鸡汤,说对病人恢复元气很有帮助。”
山杏端起汤碗,舀了一勺汤吹了吹,慢慢放到李红兵嘴边倒进去。
老参当归母鸡汤?
老广头该不会对我药园下手了!
李红兵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
随着汤进嘴里,那丝担忧彻底变成无奈,
老东西真下手了。
汤里明显带有崹参特有的药味。
败家玩意。
补气血,当归,天麻,黄芪,茯苓,一副八珍汤足够了,用野生崹参熬汤这不是暴殄天物。
“哥,汤不好喝?”山杏柔声问道。
能不好喝。
全都是自己都舍不得用的药材,
李红兵眼珠子左右晃动。
这下山杏知道红兵哥表达的方式,眼珠上下是同意,左右是不同意。
发现这个小秘密的山杏心情好了许多,一勺一勺把老参当归母鸡汤喂给李红兵。
连喝两碗参汤,又聊了会天。
李红兵忽然想要上厕所。
这特么就很尴尬,不知道昏迷时候是怎么解决,可现在自己真想嘘嘘。
一般要嘘嘘就不能憋,越憋越想嘘。
那一阵阵爆炸感让李红兵生不如死。
山杏发现他的不适,连忙走到跟前,“红兵哥,你身子又疼了?”
李红兵左右转动眼珠。
“没吃饱,还喝一碗。”
李红兵左右转动眼珠。
“想喝水。”
“想睡觉?”
“想出去走走?”
山杏一个问题都没击中目标,李红兵眼睛都快转抽筋了。
难道要尿裤子里。
36岁还尿裤子,脸都不要了。
“是不是要把尿。”山杏羞红着脸问道。
对对对!
李红兵疯狂的上下转动眼珠。
快点!
憋不住,要爆炸了。
山杏迟疑片刻,推着轮椅来到茅厕,虽说厕所重新修过,但用的还是老式蹲坑。
不过蹲坑旁边,放了个类似双杠一样木架子。
李红兵很快就明白这双杠的作用。
自己被山杏挪到双杠上,双臂各夹住一根木杠,撑起身体,然后
熟练的手动扶着把尿。
最后还深的精髓,帮忙抖了两下。
这!
李红兵尴尬的一批。
自己昏迷一个月,该不会都这样嘘嘘!
“哥,好了没?”此时山杏的脸,红的好像又变回火烧时模样,就连脖颈也是通红通红。
李红兵眼珠,上下移动。
山杏吃力的把红兵哥从双杠上挪回轮椅里,一百多斤斤重的人来回倒腾,累的山杏额头冒出细密汗珠,李红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哥,我推你去看看草甸,现在积不少水了!”
说话间,山杏推着轮椅离开厕所,来到稻场上,从房檐下拿来一副绳索。
狼犬们看到绳索,马上走到轮椅前蹲下,李红兵甚为不解。
只见山杏拿着绳索问道,“今天该谁拉车?”
呜呜!
二黑兴奋的原地跳起,表演一个空中大回旋落地。
“你拉车时候跑慢点,上次你就是瞎跑,害的红兵哥翻车,从草坡上滚下去。”山杏揪住二黑耳朵警告道。
嗷呜呜!
二黑摇头晃脑,催促赶紧套绳索。
李红兵是一头黑线!
强行被把屎把尿。
还翻车滚下过坡。
老子这一个月究竟经历了什么!
绳索上有护垫,一头绑在二黑身上,一头绑在轮椅上,山杏在轮椅后面负责控制平衡。
“二黑,出发!”
嗷呜!
二黑往前用力一挣,拖着轮椅朝院门跑去,其它狼犬跟在山杏后面,那两条罗威纳迟疑片刻,颠颠的跟在狼犬后面。
为了方便轮椅出行,大门口的门槛已经被拆掉。
沐浴在晚霞和微风中。
李红兵目光随之投向那片绵延于天际和群山之中的大草甸。
我的草原,我的马,我擦擦!
草呢!
放眼望去,草甸变成一片泽国,只剩一些土丘高出水面,形成一个个孤岛。
“哥,咱家牲口棚地势高,淹不着水。”山杏扶着轮椅,凑到李红兵耳边说道。
说着话。
二黑拉着轮椅来到一处草坡前,下面就是牲口棚。
马蹄湾地势高,从缓坡延伸到溪水河中间这一片草甸,洪水只淹没了一小部分,并未影响到牲口们活动。
咴咴!
一阵阵马嘶声响起。
黑风骏在清澈的水中奔跑,水花四溅,马蹄留下一道道波浪。
一个月不见,这厮肌肉更坚实了。
正在李红兵感慨之余。
黑风忽然感受到李红兵的存在,停下脚步望向草坡,直到看见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
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朝着草坡狂奔而来,速度之快令人震撼,每一次踩地都带起一大片水花,像是在向李红兵宣告自己的存在。
不一会儿。
跑上草坡的黑风停在李红兵不远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李红兵,眼眶不由变的湿润。
咴咴!
黑风踱步走上前,知道李红兵的身体不好,小心翼翼把脑袋塞进李红兵怀里摩挲,就像见到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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