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说她仗着嫁妆多才有幸嫁进沈家的?这个苏玫真是蠢到家了,沈重霖若真与她一见倾心,会在意她嫁妆多少吗?她这样一说,就已经将沈重霖贪嫁妆的印象给丢出去了。在场的官眷又不尽是草包,心下几个回味不就明了?
“我就说苏太太与沈御史夫妻和睦,原来还有这么个原故。”偏就有想把人的想法往偏路上带的人,例如曲恒。
曲恒实在欺人太甚,她是不是觉得她苏瑜在被揭穿是弃妇身后,会哭闹,会羞忿,会找根柱子一头撞死活该?她极少开口,是因为她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重活一世,她的心性早就不是这些人能擅自揣测得稳的了。
“曲二姑娘,今日你处心积虑闹这么一出,不过就是想报复我上次在候府赏花宴上下你颜面的仇,现在我是下堂妇的事情已经曝光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京城。但结局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苏瑜处事第一看心情,第二看喜恶,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一桩事。我当年的确嫁过沈重霖,在认为他不是良人时我抽身而出,我很庆幸自己作的决定,至少我现在活得很自在,三山五岳,青山绿水,凭我心意游览,难道不比在沈家看着他娶平妻纳美妾来得快活?”
你既然不让我好过,那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苏瑜,这可是在长公主面前,你休要胡说,上次在候府的宴花宴上梅老太太都说那是误会,她是个识大体的孩子,岂容你一个贱民攀咬污蔑。”郭夫人出声指责苏瑜,顺便将梅老太太拽下水,想叫梅老太太提醒苏瑜不要乱说话。
可惜梅老太太充耳不闻,这些人诋毁苏瑜也有些时候了,怎的,人家才怼一句回来就顶不住了?真是没用。
苏瑜笑着道:“郭夫人有诰命在身,苏瑜是个贱民,您怎么说都行。”
她这是在说自己仗势欺人,郭夫人气结,曲恒则看不惯自己阿娘被欺负,“苏瑜,上次的事的确是个误会,你继续纠缠不放不是刻意攀咬污蔑是什么?我阿娘堂堂诰命的夫人,还会冤枉你不成?”
苏瑜一脸真诚的瞟着曲恒,“上次在候府赏花宴上的事儿各自都有各自的看法,曲二姑娘,我之所以提起来,不过是让大家知道,那件事是你今日联合沈御史的太太挑起旧事毁我清名的起因罢,我没有纠缠,纠缠的是你和你阿娘郭夫人。”
曲恒狠狠的剐了一眼苏玫,苏玫当即就吓得哭出了声,“姐姐,你别冤枉我,曲二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我与她联系什么?”苏玫坐着,抬头间泪珠涟涟,显得极为令人可怜。
苏瑜站着,唇角携着冷情的笑容,眼睛居高临下,“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做出来,不就是想让旁人误会我,吃定我品行不端么?可有些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是你们用尽手段,也不能将白的变成黑的。我有没有冤枉你和曲二姑娘,曲二姑娘心里清楚,你心里也很清楚,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令人恶心。”苏玫惯会扮委屈装柔弱,偶尔也有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那一世沈重霖像中了盅似的宠着她护着她。
苏玫依然抬着头,红着眼,委委屈屈的看着苏瑜,“我没有,姐姐若是怪我和夫君当年相爱而不得相守的情难自拟,妹妹绝不怨言,妹妹心里还是一直有姐姐,断然不会和旁人联合起来欺负姐姐。”
相爱而不得相守?这词用得,真是脸皮厚啊,苏瑜简直想拍手叫好。
“可夫君休弃姐姐却是事实,这些年妹妹也真是小气,不愿意夫君身边有旁的女子,所以才没劝夫君将姐姐接回来。”苏玫越说泪越多,跟天气不好时天空坠下的那些剪不断的雨帘似的,并且她起身走出席位跪在苏瑜面前,“不贤的人是我,姐姐要怨就怨阿玫,不要怨夫君当年狠心。”
一想到那一世苏玫明里暗里对她的桐姐儿使绊子,害得她的桐姐儿命途坎坷。沈重霖护着她,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弄得最后沈重霖都怀疑到她这个亲阿娘身上。苏瑜便坦然的坐下,她受得起苏玫这一跪。
众人一见苏瑜突然坐下了,这是在受苏太太这一跪啊!看苏瑜的眼神不免复杂起来,这个时候,苏瑜不应该是羞愤离场么?怎的还大大方方坐下,硬受苏太太这一跪。
苏玫也没想到苏瑜不仅没避开她的跪,反而坐正享用,心中讶然万分,连眼眶里的泪珠儿都忘了要垂下来。
“阿玫你起来,她不配受你的这一跪。”
突然响在花厅的声音,像平地响起的一阵惊雷,苏瑜怔怔的盯着出现在门口的那抹身影,不正是他阿爹眼中风姿出众,品貌俱佳,那一世宠妾灭妻,重生后她恨得刻苦铭心的沈重霖又是谁?
多年不见,他身上的官威已积压成形,虽然离曾经一个眼神就能吓死一片人的境界还有些距离,但这成形的气势也证明他在没有自己的帮助下,仕途还算顺遂。
沈重霖的出现让在场的女眷们很意外,今日这席面是分了席的,沈重霖能来肯定是听说了什么,赶来护妻的。随他而来的还有将军耿荣,以及长公主的驸马爷唐绍宇。
有驸马爷在,女眷们纷纷起身给唐绍宇见礼。唐绍宇则好脾气的示意大家落坐,而他自己也走到长公主身侧坐下。耿荣见着佟茉,也示意女使拿来软凳,坐在她身边,还体贴的问她,“身子可还好?”
佟茉温柔的笑着,“无妨。”
“你怎么过来了?”长公主和驸马的感情不错,笑着问了句。
“在男席那边就听说这里好热闹,我担心公主,所以过来看看。”驸马爷深情的看着长公主说。
长公主轻轻的斜睨着苏瑜,“是挺热闹的,就跟唱大戏似的。”
唐绍宇就着长公主的目光也看向苏瑜,那个看起来不过双十,睛神清冽的女子。耿荣顶着十个手指印出现在男席上,旁人虽不敢问什么,但他一查也就知道真相,竟是让这个叫苏瑜的姑娘给打的,她居然还好好活着,真是奇迹。而长公主也留她在席面上,让身子不好的佟茉作陪,没将她赶出去,大概是想伺机给佟茉出口恶气吧。据说她身后站在的那个女使很能打,与耿荣过招都不落下手,不得不提防啊,所以,他在外头安排了侍卫,关键时刻,总不能叫个贱婢给欺负了。
沈重霖已经将苏玫给拉起来,揽腰半入怀,一副实力护妻的作派。
沈重霖当众这样给她颜面,苏玫便倒在他怀里放肆的哽咽,“夫君,别怪姐姐,真是阿玫不好,如果不是阿玫,夫君就不会休姐姐了。”
听着苏玫柔柔软软的声音,苏瑜彻底恢复了神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只是偶尔从旁人嘴里听到一星半点儿沈重霖的消息,她以为她不会恨了。可她在沈家为牛为马几十年,她没得到过他的赞扬和好脸色,那时他护着苏玫他无可奈何。如今她从沈家脱身了,她的命途已经沈重霖没在一道,但见着他护苏玫,苏瑜不得不承认,这一幕很扎眼。
“要秀恩爱回沈府去,长公主面前也容得你们俩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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