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虚张声势,最好现在就说,不然立即将你送往京兆衙门。”孙学武毕竟是做官的,说出来的话自带一股官威。
谭莹雪说没被吓到是假的,但事已至此,她早已没了退路,就算是错也要坚持到底,何况这不是错,是她想得回从前舒适的生活罢了。“孙大官好大的官威,可是我不怕。”
“你不怕我要什么紧,你不怕京兆衙门大牢里的那些刑具才好。”
说到刑具,谭莹雪终是露出了一丝惧意,但她依然梗着脖子,“你要敢这么做,我就咬舌自尽,让你们一辈子都别指望能有欢姐儿的下落。不怕告诉你们,欢姐儿现在正在一个阴冷又潮湿的地方,这么冷的天,你们就不怕她生病吗?”
欢姐儿还只是个小小的孩子,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仅限于身边的亲人对她有多宠爱,何曾受过什么苦处?此时堂屋里的人,没人愿意她受苦。
“你到底将她抢到哪里去了?”梁太太歇厮底里的吼。
谭莹雪见孙学雍闭了嘴,心里的底气又恢复了不少,“我要见孙学武,我要与他成婚。”
“不可能。”梁太太是怎么也不会愿意再娶谭莹雪这样的儿媳妇,何况是谭莹雪本人再回来?
周老太太比较理性,比起家里的日子鸡飞狗跳,欢姐儿的安危才最重要,“你还不知情吧,武哥儿已经去湖州近一年的时间了,人根本就没在京城。只要你答应说出欢姐儿的下落,我就让人去湖州将武哥儿接回来,重新娶你进门。”
谭莹雪盯着周老太太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信,只有看到孙学武,与他成了婚,我才会说欢姐儿的下落。你们不必担心,欢姐儿现在处的环境虽然不好,好歹是有人照顾她的,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但时间久了我可就不保证了,所以什么时候有她的下落,这取决于你们什么时候让我见到孙学武。”
谭莹雪坚持要与孙学武成婚后说出欢姐儿的下落。
梁太太无计可施,也不敢真将人送京兆衙门,就像她说的,万一动刑她自尽,欢姐儿的下落这辈子她们都别想知道了。
在焦灼的情势下,谭莹雪在孙家的玉晖院住下了,还是住的从前那间屋子,一应用度也与从前无异。
余氏母子三人走在回霞晖院的途中,余氏愁眉深锁,孙学雍不放心欢姐儿的下落,想亲自出门去寻,余氏道:“虽然谭氏交待了现在欢姐儿所处的地方潮湿又阴冷,可这个季节,京城潮湿又阴冷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去哪里找?万一谭氏和同伙狡兔三窟,那就真如谭氏所言,你将整个京城翻过来都找不到欢姐儿。”
“唉……。”孙娴长长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谭氏也会有将我们一家人逼入绝境的一天,阿娘,祖母真会派人去将武二哥哥找回来重新娶谭氏吗?”
余氏也不知道。
周老太太几经纠结之下,做出最坏的打算,一边让章嬷嬷派人往湖州送信,一边加派人手寻找欢姐儿的下落。
初雪连着下了两天,明德院的中庭被白雪全部染白,宣晗很高兴,拉着瑶影和采玉在场中央堆雪人。苏瑜披着厚厚的氅衣坐在露台上,看着院中孩子的嬉闹声,她的唇边浅浅勾着温柔的笑。
袁嬷嬷心里也高兴,因为陛下下旨让王爷在年前班师还朝,也就是说王爷可以回来过年了,这可以自家姑娘嫁进王府后的头一年,夫妻两个团团圆圆自然最好最和美。
“蝶依那丫头今儿起了个大早,说是去把落在梅花上的雪收集在罐子里,埋在梅树下,等明年夏日启封,用那雪水煮茶,还能闻见梅花香味儿呢。”
苏瑜笑着望向袁嬷嬷,“她还有这闲心?去哪里学的雅事?”
“说是莫总管教的,从前宫里的尊仪太后冬日里就是这样做的,夏日里大行皇帝总爱到尊仪太后的宫里用茶。”
约莫莫总管心里也有些松怠了吧,毕竟一听说王爷会回府来过年,整个王府都激动得很,仆妇使役们,干起活儿好像特别有劲儿。就像今日扫这院子里的雪,她见着那扫雪的仆妇手冻得通红,脸上还挂着愉悦的笑呢。
“王爷要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呢。”
“最高兴的该是王妃才对吧。”苗二姐端着新做的点心梅花酥走过来笑着打趣。
苏瑜偏过头也打趣回去,“我是挺高兴的,可你有什么资格打趣我?难道你不高兴吗?青蓝也要回来了。”
苗二姐脸色一红,放下点心盘子,故作愁苦道:“在姑娘这里,谁也别想占到便宜。”
“呵呵呵……。”
众人都乐了。
有仆妇进来曲膝行礼,“启禀王妃,孙府的娴姑娘来了。”
“娴姐姐来了?快请进。”
苏瑜搭着袁嬷嬷的手起身,看着孙娴披着一件青色素团花外氅走来,脸上浮着的全是焦虑和不安,看着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府里出事了。”
然后,苏瑜就从孙娴的话里,知道了近日发生在孙家的所有事。
苏瑜听得云眉紧凝。
袁嬷嬷和其他人听得目瞪口呆。
“真是没看出来,这个谭氏如此寡廉鲜耻,真是闻所未闻。”袁嬷嬷扶着苏瑜坐下感叹。
孙娴坐在苏瑜对面,跟着叹道:“可不是,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被她逼得走入绝境?你是不知道,她算是赖在家里了,大伯母一家因为没得知欢姐儿的下落又不敢赶人,可也不想真将她再娶回去。孙家的人手有限,但几乎全都派出去寻欢姐儿了,我哥哥也拜托了相熟的同僚拿着欢姐儿的画相去找人,怕谭氏来狠的,也不敢真去京兆衙门上报,如今家里对她又恨又怨,却将她无可奈何。我实在是在家里憋屈得很,想着告诉你知道,你例来多主意,看看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解如今的困境。”
欢姐儿失踪,孙妤的处境可想而知。“得快些找到欢姐儿的下落,不然以妤姐姐的重心思,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如今谭氏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住着,就等着武二哥哥回来重新娶她。”谈到谭莹雪,孙娴忍不住一脸嫌弃,“你知道吗?她已经被赶出大理寺卿杜家了,原因是与下人私能被杜大人给无意撞见了,真是恬不知耻,残花败柳,居然还肖想重回孙家,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
“欢姐儿的下落就是她自信的筹码。”苏瑜说了一句,然后想到什么,问,“既是被人赶出了杜家,那她在哪里落脚?”
孙娴想了想说,“她这倒没说,反正她来时身上那件披氅还是在孙府时置办的,如今还在用,想来光景也不是很好。”
“她离开杜府后住在哪里查到了吗?”
“这个哥哥也想到了,找过去后发现院子里是空的,冷冷清清,没有住人的痕迹。”孙娴想着哥哥搜查回来的消息。
苏瑜却轻轻摇头。
孙娴心中疑惑,“阿瑜,是有什么不对吗?”
“谭莹雪是个什么脾性我多少了解些,心思狠毒又受不得苦,就算被杜家赶出来,她却依然有个院子住,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在背后帮衬她。若大的京城,她已与孙家撇清了干系,惟一与她有牵扯的便是大理寺卿杜家,杜大人是将谭莹雪赶出家门的元凶,自然不会出手资助,那么这个资助她的人肯定是杜家的当家主母夏夫人。夏夫人心疼谭氏,势必不会让她孤孤零零在外居外,身边肯定得有个服侍之人。谭莹雪人在孙家,她所住的院子却是空的,这说明两个问题,其一,要么这个服侍她的人见谭莹雪久不回去,自行离开;其二,要么这个服侍她的人知道她的计划,害怕东窗事发,吓得赶紧躲起来。如今想来其二的可能性稍微大些,那么这个人会去哪儿?人是从杜家出去的,她要么回杜家,要么就是彻底藏起来,不想让人找到。”
苏瑜分析得头头是道,孙娴都听愣了,“阿瑜,你说得对,你说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找到这个人,很可能就知道欢姐儿的下落了,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哥哥去。”
孙娴败兴而来,乘兴而归。
袁嬷嬷眼中溢着几丝疑惑,“姑娘能想到的事情,雍公子怎么会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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