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您瞧着好看吗?”苏瑜问。
苏宗耀笑着点点头,“好看,盼姐儿也真是长成大姑娘了。”
“嗯,有了几分颜色娇羞,顾盼生姿的味道。”
“姐姐你别再说了。”苏盼捧着发烫的脸重新落坐。
苏瑜又示意袁嬷嬷将金镶玉的玉镯送给苏怜,“这玉镯是我头一回进宫时太后娘娘赏的,我如今身子笨重,带不得这些容易磕磕碰碰的东西,你拿去戴吧。”
苏怜更喜欢苏盼的那对缠金粉玉珠花,戴在头上谁都能欣赏到,她的玉镯戴在手腕上藏在袖子里,谁没事会总掀她袖子看玉镯是不是?她再傻也感觉出来了,苏瑜对她与苏盼不一样。
“谢姐姐赏赐。”
苏怜一脸的不高兴,除却继续隐忍的何氏,没人在意。
袁嬷嬷看着采玉撩帘进来,曲膝道:“王妃,静和郡主来了。”
谢玉瑶来了。
“请她进来。”苏瑜说。
“是。”
苏宗耀起身道:“王妃有客,我们不便打扰,也都收拾妥当了,这就去花花巷子了。”
苏瑜没有留客,让袁嬷嬷代她送他们出府。
一行人出了明德院,与如今的静和郡主谢玉瑶相向而行。静和郡主容貌清丽,虽是面无表情,但柳叶儿似的眉,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还有小巧的鼻梁以及不点而赤的朱唇,都彰显着她就算是个死的,也让人惊艳万分。她外罩着一件貂绒大氅,手持涅白色的绢帕身姿笔直走来。
袁嬷嬷规矩的侧身后跪在地上,曲身低头,苏宗耀一行人照做。
等到一阵清冷的幽香过去之后,苏怜才抬起头来,望着那抹气质高贵的身影发呆。这就是郡主么?感觉那么的遥不可及,什么时候她才能让人这般恭敬侍候着?苏怜急不可耐的充满期待。
而明德院里,谢玉瑶一见苏瑜便先跪下了。
苏瑜伸手想扶,但见她眼神坚定,便又将手收回来,“恭喜你。”
谢玉瑶真心给苏瑜磕了三个头,“我这辈子从未想过能替安荣候府平反昭雪,只想着以绵薄之力伤害伤害肖禀坤的羽冀也就算是解恨,如今这样的境况,若非遇上王妃,怕是连做梦都不敢想。”
她说完了,苏瑜这才将她扶起来,推着她坐到锦凳上,“事情过去就不提了,你瞧你这身庄重的打扮,是进宫去谢恩了吧。”
谢玉瑶捧着采玉递上来的茶碗,没饮,一脸的风凉,“肖禀坤是罪魁祸首不错,可若宫里的人能明察秋毫,我安荣候府一门哪会落得就剩我一个的下场?如今是平反昭雪,但死了那么多人又有什么用呢?可我知道我阿爹阿娘是愿意这个结果的,所以,我进宫去谢恩了。”
是啊,平冤昭雪固然可庆,但那么多年亡故的性命,到底是意难平。
这世间有太多的意难平。
苏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笑道:“你现在住回了安荣候府,嫣如还在碧落庄,她该要寂寞了。”
谢玉瑶喝了口茶,压了压满腹难平的意气,“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我想把嫣如接到安荣候府去住,她如今肚子已开始显了,我担心住在城外若有意外来不及请大夫。”
耿荣是知道嫣如的下落的,一旦他回京肯定第一时间去碧落庄,嫣如若住进安荣候府,京城发生这么多事,他找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嫣如呢,怎么说?”
“她答应了。”
她答应了,谢玉瑶没有任何迟疑说出这句话,可见嫣如是极痛惜她怀的这个孩子的。
“她答应便好,都住在城里,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谢玉瑶淡笑着又饮了一啖茶,琼丽的容颜上浮起苍桑,“先前以前肖敏死了,我准备起程远行,走到哪儿累了就停在哪儿,现在安荣候府得以平反,从前在安荣候府服侍的老人也陆续想回来服侍,我也想好好把祠堂整理出来,清明时好好上柱香。”
形势始终没有变化快,苏瑜深有同感。“有嫣如陪你,你也不会闷。”
孙廷梧离开京城前,与关大学士订下了孙学雍与关芯兰的婚期,五月十六,据说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日子。
正月十五那日,冯夫人做东邀请白太蔚府上的刑夫人和吏部右侍郎家的郭夫人以及孙娴母女两个到广德楼听戏,刑夫人一番观察下来,曲家二房那个静姐儿是个活泼爱动的性子,屁股坐在软垫上一刻钟能扭十来回,眼睛也畏畏缩缩的,通身的小家子气。再看孙家的娴姐儿,稳稳的坐着,不时还能与她一评戏,举手投足都是一派大家风范。
这场戏下来,刑夫人心里就有谱了。
她回到家刻意将儿子白振羽叫到跟前,“你说你有心上人,就是不见你请出来让我瞧瞧,这些日子你的亲事就是我心里的一块病,不除不快。我不管你到底瞧上了那家姑娘,你一直藏着掖着,想来也是拿不出手的。罢了,今日我替你瞧上了一门亲事,你要是再推脱不应,我就到衙门里去告你不孝。”
白振羽其实不知阿娘刑夫人今日到哪里去了,听她这番话,自然清楚肯定是去替他相看去了。白振羽宁死也要为孙娴守住自己的承诺,张口就拒绝,“阿娘,儿子真的有心上人,不管你看中了谁,儿子绝对不应。”
刑夫人气得七窍生烟,拉着海嬷嬷就埋怨,“瞧瞧,瞧瞧,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就生了这么个忤逆的东西,当初还不如不生,我还能长命一些。”
海嬷嬷怕刑夫人气坏了,赶紧说道:“公子,别惹夫人生气,把夫人身子气坏了,心疼还不是你?”
白振羽苦着一脸俊脸,跪到刑夫人面前,“阿娘,儿子求求您,您别逼我了。”
“我还逼你?”刑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你是白家独苗,开枝散叶的重任全系你一身,我不逼你,我死后没脸去见白家的列祖列宗。”
白振羽心想,完了完了,估计这回要逃不过了。
一边是心爱的孙娴,一边是生他的阿娘,他进退维谷。
见儿子不说话,刑夫人自当他使起了性子,继续劝慰道:“羽哥儿,你是个什么禀性阿娘清楚,能与你相配的姑娘自然要与你性子相和,定不是你藏起来拿不出手的。今日阿娘去见了那个姑娘,不论是相貌还是品性都与你好配,家世也清白,我们白家就该要这样的姑娘做儿媳妇,你明白吗?”
“阿娘,儿子的心上人不是拿不出手。”是怕说出来到底时进门了您瞧不起她,给她难堪。
“那你说,是谁?”
“我……。”白振羽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来。
刑夫人也不打算继续跟他浪费时间,“你既是说不出来,我就当没这个人,全是你杜撰出来骗我的。我已经把你的生辰八字和那姑娘的生辰八字拿到大相国寺去算了,今儿下午就能得到信儿,要是匹配,这门亲事就订下了。”
事已至此,他不能再与阿娘抵抗什么,毕竟不能真将她气得去京兆衙门告他不孝啊!
回到卧房,白振羽急得在屋里来回度步,连午膳都没胃口用,一心只想着怎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阿娘最信算命之说,要是他与那姑娘的八字不合还好,要是合的话,他也决不能做出对不起孙娴的事来。
现在只能等,派了小厮去前面探听消息。
半下午时候,小厮兴冲冲的跑到他跟前,“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您与孙家二房的娴姑娘八字很匹配,夫人高兴得连连去找老爷商议找谋人下订之事了。”
白振羽在听到‘恭喜,贺喜’几个字时,只觉得浑身失力,头皮发麻,又再听到孙家二房娴姑娘几个字时,瞬间又充满了血气,他紧紧的扣住小厮的肩头,眼神和语气同般咄咄逼人,“你说谁?我与谁的八字很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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