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息怒啊。”苏宗耀真是担心老太太被气出个好歹来。
“你这个不孝子。”老太太指着苏宗耀的鼻子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分不清是非黑白的东西,你自己说说,苏怜祸害家里还祸害得少吗?哪里全京城知道咱们家出丑事不是落在她身上的?就这么个扫把星你还当心肝宝贝似的,你是想拿我们苏家如今的地位和名誉开玩笑吗?这次更是夸张,谋害亲夫,我的天爷哦,你是不知道这事要传出去,咱们苏家就是天翻地覆吗?”
苏宗耀跪在老太太面前,头垂得很低,“儿子自然是晓得的,只是她到底是儿子的骨血,不可能做到真的放任不管。”
老太太深吸了口气,真是气得狠的,现在只要听到苏怜两个字都难受得紧,何况还是跟她处在同一个府邸?“我苏家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你赶紧将人给你弄出去,我不管你弄到哪里去,反正就是不能留在家里给我添堵。”
说到最后,老太太几乎是用吼的语气说出来的。
杨氏静静跪在苏宗耀身边,抬头轻声道:“母亲,不可。”
“怎么,你是觉得我命太长了,想留下她天天在家刺激我是不是?”老太太弯着腰,咄咄逼人的问。
杨氏连忙摇头,“母亲误会了,媳妇不是这个意思,媳妇的意思是姑奶奶此番被休还家,心里憋着气呢,这人放在眼皮底下尚可控制,要是放她出去,她再想不过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届时咱们的脸色岂不是丢得更干净?”
老太太恨恨的不言语了,眼睛怔怔的看着杨氏。
“这些年姑奶奶本就在黄国公府过得不舒坦,那李家三房也没给过姑奶奶什么好看的脸色,这次还想背着姑奶奶给姑爷纳几房侍妾,姑奶奶也是气急了才出此下策。母亲,人现在肯定是不能放出去的,理由媳妇先前讲过,且不论如何求您体恤大老爷一番慈父之心,万不可叫他终身悔恨啊!”
杨氏分析得头头是道,老太太听不进去都不行。她渐渐冷静下来,搭着康妈妈的手坐回去,“黄国公府那门亲家的确不是个东西,但此事怜姐儿做得实在打脸。那李家三房休妻的事能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指不定外头会怎么议论呢,届时那些路过苏府门前的百姓,还不得指着我苏府的门楣吐口水?还有,你们现在将怜姐儿关在家里,若是她心中真有气,能关得住她一辈子么?她要是不消了那口气,迟早还是会惹出塌天的大祸来。”
那李宴让人糟蹋苏怜的事杨氏还没说,要是说出来老太太指不定得有多恶心。她稳了稳心神,劝道:“母亲,姑奶奶纵然有千万个不是,身上流得也是我苏家的血,你是将她踢出族谱了,可外人议论起来还是会把苏家给扯进去相提并论。倒不如我们留下她,先落个舐犊的名声,好叫人家知道尽管怜姐儿被休了,我们苏家也是不离不弃,然后再想办法将这口气给出了,姑奶奶心里一定,再给她安置出去,您看如何?”
老太太看了一眼康妈妈,默了一会儿道:“还是你说得有道理,我被气糊涂了,想得短浅。可这口气要怎么出怜姐儿才能满意?若将她安置出去,又能安置到哪里去?难不成让她去跟玫姐儿作伴么?”
“安置的问题媳妇一时想不到,出这口气,媳妇还是能想到办法的。”
从松龄院出来,走了好远,苏宗耀才问,“你真的想到办法了?”
杨氏唇角微微上扬,然后摇了摇头,“那是宽慰阿娘的话,我是想帮姑奶奶出这口气,但到底姑奶奶想将李家怎样,只有她自己清楚。”
杨氏去了云雅院。
花喜在门口见到杨氏,怯怯的行了一礼,“拜见大夫人。”
“你怎的不进去侍候?”杨氏问。
“奴婢一早就进去过,可是姑娘一直不肯起来,就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也不让奴婢在跟前儿服侍,奴婢只好等在外头。”
都日晒三杆了,苏怜还窝在被子里,就算心里有天大的事,此举也不成体统。
她推开门,路过堂屋直接进了里屋,果真如花喜所言,苏怜将自己捂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但有一点杨氏可以肯定,苏怜肯定没睡着。
她走到床前,说:“姑奶奶,老太太已经知道姑奶奶二被休回府的事了,发了好大的火,直言就吩咐你父亲将你丢出门去,是你是父亲千求万求才让她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姑奶奶,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出不快,今日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要李家三房如何,才能把心里的那口恶气给出了?”
苏怜猛地掀开被子,露出憔悴的面容,“说出来有什么用?难道你还会帮我不成?”
“我自是会帮你,帮你报了仇之后,苏府你定是呆不下去的,你父亲会将你安置到别处,只盼你往后安生过日子,别再生事端。”
“是你想把我赶出去吧,还借口说是我父亲的主意,卑鄙。”
对于苏怜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杨氏懒得跟她计较,“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只问你要怎么报复李家三房你心里才舒坦?”
这是杨氏第二次问她,显然杨氏是真的要帮她报仇。
苏怜想了想,然后眼中涌现层层阴狠,“那混蛋想娶侍妾,还想开枝散叶,我呸,他有成哥儿该满足了,我要他成为太监,永远不能人道。”
李宴什么禀性杨氏多少还是了解些的,若真按苏怜说的做,真是比杀了李宴还狠。
“行,我答应你。”
“我要亲自动手。”
听着苏怜咬牙切齿的声音,杨氏的眉头皱成了一条直线。
因为害怕苏府报复的缘故,张氏特意交待不准府里的下人出去乱说话。
因此,都好些天了,也没什么人知道黄国公府二次将三房媳妇给休掉的事。
李宴大难不死,夜夜笙歌庆祝,只是心里有点阴影,每回出门都会让随从跟在身边侍他,以防万一。
这一夜,他歪在随从身上,醉熏熏跟一群狐朋狗友道别,然后踩着摇摇晃晃的步子上了马车。
随从将他安置好后,立即坐到驾车位,刚走没多久,路过井水巷子旁的暗道时,突然冲出几个蒙面黑衣人,一下就将随从制住打晕,接过他手里的缰绳,转了弯。
而此时车室里的李宴睡得正香,鼻子里全是美人的香气,梦里全是美人不着寸缕的身体。
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将大祸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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