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雨淋淋沥沥下到中午才停,因为又与连赫决失散,夏夙又受了寒凉,只得由宣衍等人同去国都。夏夙没说她已经决定要嫁到陈国去的事,只想着赶紧到国都,然后好摆脱宣衍。而且她是因为马受惊才与连赫叔叔分开的,连赫叔叔要是找不见她,肯定会很担心。
因着夏夙受寒的关系,马车走得很慢。而且这辆马车只是重巴租来的一辆很普通的马车,里面没有车榻车枕一应生活软物,夏夙只能靠在青筝身上,能看出来她的样子很不妥。
停下马车停歇的时候,风笛又替夏夙诊了脉,他蹙眉说,“不宜再挪动了,须得赶紧找个地方好好给公主退热,她的高热要是持续不退,恐怕会烧坏脑子。”
“不要,不要,赶紧去国都,我不要诊病。”
她的唇页已经开始发白,连眼皮子抬起来都费力了。
“不论如何都得停停,公主,你需要药。”
青筝带了不少药丸子,为救夏夙的命,能用到她身上的都没有吝啬。
风笛不出声,将目光移落到宣衍身上。
宣衍说:“国都附近肯定有镇甸,继续赶路,去到哪里就是哪里歇一歇。”
“我要直接回国都。”
连赫决的目的未明,青逸也还没传回消息,这燕国的国都就是一滩浑水,在事情尚不见明之前,宣衍不打算暴露。连赫决派来监视他们的人都被杀了,夏夙落水被冲走,他没不了人,肯定第一时间回国都复命,要是跟踪自己的人没有回去复命,他肯定会有所动作。
“这个时候,公主难道还要耍脾气?”
说完,不容夏夙说什么又道:“天阴沉沉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要下雨,别耽搁时间了,走吧。”
这一声‘走吧’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仪。
重巴又继续走了两个多时辰的路,宣衍说得没错,路上又下起了雨,幸得是小雨,又赶在天黑前去到一处镇甸。预防安全起见,他们没住客栈,重巴凭借出色的耍嘴皮子本事很快租到一个小院。
风笛下车就直接去寻药铺抓药,重巴和青筝厨房张罗吃食和热水。夏夙已经烧迷糊了,一张脸红得像三月的桃花。宣衍将她抱进屋,放在床上,盖了两条被子她还在喊冷。
这种病他又没办法替她承受,只能在一旁守着她。
青筝送来热水,宣衍抱起她,青筝喂她喝了两口,其间宣衍问,“风笛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正在厨房煎药。”
重巴出去买了一趟食材回来,就把这个镇甸的情况摸得八九不离十了。
“这个镇甸离国都只有大半日的距离,要不是昨日下大雨,今儿咱们又走得慢,这个时候就应该到国都了。”
他拍着身上的水沫子,扭头对青筝说。
青筝白了他一眼,扯到旁边去,“出去买个菜罢了,用得着这么久才回来?莫不是此地也有你相好的?”
“哪儿能啊。”重巴表起衷心来,“我现在心里只有花媚,我是要回新犁去娶她的,自从花媚在新犁城那么帮我们,我就认定她了,这辈子非她不娶。”
估计重巴是认真的,反正离开新犁这一路,他的那对眼珠子没再往她身上瞟了。
“别赁了,说说,还打听到了什么?”
重巴嘿嘿笑了两声,“青筝姑娘,你怎么这么厉害呀,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厨房里说着话,那厢一抹藏青色的人影潜进了小院,青筝先是警惕的望出去,然后又放松下来。
宣衍正在屋里守着夏夙,青逸走进来作了一揖。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但见到殿下恢复了从前的容貌还是有些吃惊。
“参见殿下。”青逸边说连拿眼去斜向躺在床上的夏夙,此时他已经知道这个夏夙的真正身份了,接下来他的话也让宣衍察觉到了燕国这场小宫变的复杂性。
青逸迟迟没开口,宣衍知道他在顾及夏夙,可夏夙这会儿烧得云里雾里,就算听得清又能如何?总归是燕国王廷的事,她听了去也无妨。
“你直言便是。”
“属下与细作接上头,据细作回禀,姜贵妃的死很蹊跷,他们探知种种迹像看似都是慕贵妃搞的鬼,但实则悄悄都指向了合敬公主和现在的国储。”
“这么说来,慕贵妃被人当枪使了,还连累了崇王子?”宣衍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夙。“历来王室多丑闻,殺兄,殺父的都有,殺个母似乎也没什么稀罕,继续说。”
“崇王子和国储之间似乎斗得很厉害,这其间却有一个人至关重要,此人正是燕国国君的弟弟巴隆王爷。但也不知为什么,不论崇王子如何讨好这个巴隆王爷,巴隆王爷一直对他不咸不淡,反而对国储很是客气。这次崇王子入狱,为国储争取到了地位,这个巴隆王爷可是出了很大一份力气。”
巴隆王爷,在来燕国之前,父皇曾对他提起这个人。此人心思缜密,对是现任燕国国君很是不服气,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在二十年前突然就对燕国国君的位置收了心思,还尽心尽力的维护燕国的国运。燕国国君以为巴隆是真心悔过,一心为王室一心为朝廷,将燕国很多决策都让他决定。
在燕国,这个巴隆王爷可谓是燕国的第二个国君。
他的话,他的意思,是可以直接决定哪位王子当国储的。
如今看来,他自然是更属意于敬荣王子。
可是为什么?这个敬荣王子野心勃勃,不是颗软柿子,若真让他当上燕国国君,哪儿会好控制?
“现在崇王子到底如何了?”
“还在狱中,巴隆王爷不说放人,国储不说放人,没人敢放他出来。”青逸对此时燕国的局势略有心得,“除非国君出面,只是国君一直晕迷不醒,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现在整个燕国朝廷都以国储马首是瞻,依属下看崇王子想出来,难得很。”
“知道燕国国君得的什么病?”什么病能一直不醒?不是先天的就是被人陷害的。
青逸摇摇头,“国君的宫所被大批禁卫军护着,我们的细作打探不出来。”
宣衍默了默,说,“你去替我查一个人,此人名叫连赫决,是慕贵妃的义兄,也是慕老候爷的义子。我想知道他在这件事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
青逸没呆多久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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