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和宁盛不约而同转头一看,顿时都两眼一亮。

    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一位绝世美女,与尚怜月的容貌一样的精致俊美。

    身着一袭红衣,头上挽着金钗,一举一步都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相比于尚怜月,少了几分娇媚和灵动,多了几分典雅和贵气。

    来人正是尚怜月的姐姐,药王庄掌柜尚春红。

    来到二人面前,尚春红微微颔首,恭敬道:“小女尚春红,见过太子殿下。”

    “尚掌柜?”柳毅立刻站起身,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尚春红淡笑道:“自从柳公子与月儿成亲之后,我还不曾登门拜访过,今日特来看看我妹妹。”

    “顺便,给柳公子送些东西。”

    说着,尚春红淡淡一笑,纤纤玉指从怀中取出一只精致的锦盒。

    打开锦盒,一股浓郁清幽的药香,瞬间迎面而出。

    柳毅和宁盛定睛一看,锦盒之中赫然是满满一整盒凝露草,足足有二十多株。

    而且每一株都枝叶饱满,颜色碧润,显然都是上品。

    “这么多凝露草?”

    柳毅愣了半晌,忍不住愕然问道:“尚掌柜,我听说京城所有的凝露草,都被秦儒派人收购,怎么你的手中,竟然还有这么多?”

    尚春红淡笑道:“前几日,秦家确实在京城,大肆收购凝露草。”

    “原本一株凝露草的价格,按照成色的优劣,在五钱到一两银子之间不等。”

    “但是秦家却拿以二两一株的价格,无限量地收购。”

    “其他药行一见有利可图,自然是纷纷主动把自家的凝露草全部拿出来,争着抢着送到秦家。”

    “但是,我见秦家的举动如此反常,猜测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诡计,便命伙计们将凝露草全部装入府库,一株都不能卖给秦家,也不卖给其他人,防止有心之人采购之后倒卖给秦家。”

    “没想到如今,竟然还真派上了大用场。”

    柳毅顿时面露喜色,捧着这满满一盒凝露草,激动得险些掉下眼泪。

    宁盛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尚掌柜不仅如传说中一般美丽,更拥有如此睿智和高洁气魄,本王钦佩!”

    “太子殿下谬赞了。”

    尚春红淡笑道:“小女不过是一生意人,换做从前的话,见有银子可赚,必然会将凝露草全部售卖。”

    “正因为当初柳公子为我们药王庄题的那副对联,才让我倍受启发。”

    “但愿世间无疾苦,何愁架上药生尘。”

    “药并非是用来发财的,而是用来治病救人,身为卖药之人,也应当有原则,有底线。”

    “我们药王庄虽然不是医者,但作为京城的药业魁首,决不能只为贪图一点银两,而让那些真正需要好药救命之人无药可寻。”

    听了尚春红这番话,宁盛忍不住再次竖起大拇指。

    “若天下药行之人,都拥有尚掌柜这般觉悟,大周又怎会有瘟疫横行!”

    柳毅则面色复杂,忍不住干笑着摇了摇头。

    没想到自己当初随笔题下一个对联,今日竟然成为自己父亲的救命稻草。

    这世间的因果,真是让人揣测不透啊!

    得到尚春红送来的这些凝露草,算是又帮柳毅解了一个大麻烦。

    但随即,宁盛便又提出一个难题:“我们该如何……将这些凝露草,送到郎御医的手中?”

    宁盛皱眉道:“按照惯例,被关押候审的犯人,不允许亲属探望,也不允许与外界任何人接触。”

    “父皇准许御医进入大牢,为柳相治病,已然是格外破例。”

    “若是我去将这些凝露草送进大牢,秦儒、王文杰必定会借题发挥,向父皇进言攻讦、诬陷于我。”

    “连我都投鼠忌器,不能进入牢中,你们便更难以做到了……”

    听闻此话,柳毅再次面露无奈之色。

    他明白,宁盛不去送药,不是贪生怕死,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柳毅也绝不会因此,而埋怨宁盛。

    宁盛贵为太子储君,愿意帮自己说话,让陛下准许派御医为父亲治病,已然让柳毅受宠若惊。

    柳毅又怎么可能强人所难,让宁盛因为自己而遭受秦儒、王文杰的攻讦?

    正当三人惆怅不已之际,门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大喊。

    “我去!”

    柳毅微微一怔,抬头定睛一看,便见又一人从外面走进来。

    正是自己的兄弟,九皇子宁旭。

    “兄弟,你……”

    不等柳毅开口,宁旭便夺过柳毅手中的一盒凝露草,毅然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盒凝露草,送到郎御医的手上!”

    柳毅面露难色:“兄弟,这恐怕不妥……”

    宁盛也劝道:“九弟,你应该明白,秦儒和王文杰肯定会派人死死盯着大牢,这药绝不可能轻易送进牢中。”

    “不管谁去为柳相送药,都必定会成为王文杰等人攻讦的目标。”

    “难道连父皇责罚,你也不怕吗?”

    “当然不怕!”

    宁旭不假思索摇了摇头,咧嘴笑道:“皇兄,你们惧怕那两个老家伙,我可不怕。”

    “你想,我一无官职,二无兵权,只不过是个无官一身轻的闲散皇子,他们有什么可攻讦我的?”

    “再说,我可是父皇的亲儿子,就算父皇再生气,难道还能砍了我不成?”

    “柳相是大哥的爹,那便和我的干爹一样。”

    “我干爹在牢中生死未卜,等药救命,这送药之人舍我其谁?”

    听闻此话,柳毅感动得鼻尖微微一酸涩,眼泪险些流下来。

    “兄弟,多谢了,这个恩情,我欠你的。”

    “大哥,你这是哪里话。”

    宁旭摆了摆手,咧嘴笑道:“这点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不算什么。”

    “你如果真想感谢我的话,回头请我好好喝一顿便是!”

    说罢,宁旭头也不回,捧着一盒凝露草转身离开。

    柳毅愣了愣,看着宁旭决然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的宁盛和尚春红,内心一时五味杂陈。

    原本柳毅觉得,凭借自己的本事和智谋,足以战胜一切强敌,对抗一切阴谋。

    但是当真的遇上进退维谷的麻烦,他也清楚地感受到绝望和无力。

    在自己最绝望和无力的时候,有这么多人愿意伸出援手,拉上自己一把。

    这让柳毅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同时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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