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戏台上的老生,杀败一名名敌军将领,闯过重重难关,一路杀奔至淮将秦充面前。
这场《苗二郎闯营》的大戏,也随之来到最高潮。
老生倒提花枪,在一群翻跟头的武生的拥簇下,箭步向前。
花脸饰演的淮将秦充,手中舞着两杆铜锤,怪叫道:“哇呀呀,好一个苗二郎,竟凭一己之力,杀败吾满营勇将!”
“今日吾便以金瓜铜锤,迎你红缨花枪,势必砸你个脑浆迸裂!”
眼看着气氛被完全渲染起来,许多宾客都忍不住站起身鼓掌叫好:“好!”
“好个苗二郎!”
“杀呀!”
然而,正当全场所有人,都期待着苗二郎一枪刺死秦充之际。
老生却在冲到半路之际,突然停下脚步。
老生的步伐戛然而止,使得全场所有人都愣住。
戏台上的武生和小生们面面相觑,都忘记了要翻跟头。
扮演秦充的花脸,也不由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余家班出道数十年来,从来没有翻车过。
今日这场《苗二郎闯营》,也进行得如此顺利,赢得满堂喝彩。
怎么眼看着就要圆满收关,这个新来的老生却突然出了岔子?
底下正在鼓掌叫好的宾客们,见此一幕,也一个个都为之愣住。
《苗二郎闯营》,是一出颇为经典的大戏。
在场的宾客都是十里八乡的乡绅富户,基本上都看过这出戏。
所有人都可以确定,苗二郎最后刺杀秦充一节,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怎么这位老生,刚刚演绎那么精彩,完美无瑕,最后一段却出了岔子?
正当众人发愣之际,老生却猛然转过头,看向戏台下的张天霸。
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
老生手中的红缨花枪,直接奋力猛掷而出。
只听扑哧一声,刺入张天霸的心窝,又从后心口贯穿出来。
直接刺烂他坐着的太师椅,将张天霸钉死在地上。
“你……”
张天霸嘴里不断涌出鲜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原本还在为讨好了柳毅,而沾沾自喜。
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六十大寿的这一天遭人刺杀。
更没想到,刺杀自己之人,竟然会是自己花大把银子,请来的戏班子的人。
长枪直接刺穿了张天霸的心口,连回光返照的时间都没给他,便当场让他气绝身亡。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直到张天霸咽气,全场的宾客们才反应过来。
“什么?!”
“张……张老爷死了?”
“啊!”
刚刚还其乐融融的会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宾客们直接扔掉手中的酒杯,掀翻了桌子四散逃跑,生怕这把红缨花枪,下一个就插进他们的胸膛中。
其他参与唱戏的花脸、丑角和小生,此时也全都吓傻,顶着身上的行头和脸上的妆容,便跟着一起溃逃。
张双喜又惊又恼,怒不可遏拍桌而起,厉声吼道:“你这家伙是什么人,竟然刺杀我兄长!”
“快来人,将这狂徒拿下!”
护院武师从四面八方冲向戏台,准备将台上行刺的老生的拿下。
老生却冷然一笑,不紧不慢从怀中取出一枚鸡蛋大小的圆球,重重摔在地上。
圆球触碰到地面,扑的一声炸裂开来,喷涌出浓重的白烟。
白烟弥漫在整个院落,瞬间遮蔽了每个人的视野。
护院武师们左顾右盼,瞪大眼睛,却根本找不到老生的踪迹。
而本就惶恐无比的宾客们,此时被蒙住眼睛,顿时一个个都更加慌乱和恐惧。
两个人像没头苍蝇似的奔跑,结果互相撞在一起,双双倒在地上。
不等挣扎着站起来,便被其他窜逃的宾客从身上踩过去。
不论发出怎样的哀嚎,都瞬间淹没在其他人的怪叫之中,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突然,一声杀猪般尖锐的凄厉惨叫,自迷雾之中传来,让许多人都吓得瘫坐在地上,双腿瘫软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
过了许久,浓郁的白烟终于渐渐消散。
地上横七竖八歪倒着几十具尸体,身上都布满脚印,是被其他人生生践踏至死。
而在戏台下方,张双喜赫然也瘫倒在太师椅上。
被利刃剖开胸膛,肝肠和脏腑淌得满地死相极为凄惨。
表情定格在惊恐的一瞬间,仿佛在死之前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而戏台上的那名老生,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
张天霸这场六十寿宴,早在半年前便已经着手准备,堪称万众瞩目。
宾客们为了给他面子,也是都不远千里迢迢前来赴宴。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场隆重的寿宴,竟然会是这般结局。
张天霸和张双喜兄弟二人,全都惨遭杀害,横死家中。
来祝寿的宾客,也有好几十人遭受无妄之灾,被别人践踏至死。
侥幸活下来的人,根本不敢多逗留片刻,直接带着自己的家丁伙计,赶着马车连夜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张双喜膝下无子,张天霸的儿子张恒则远在京城。
张天霸兄弟二人一死,整个张家瞬间乱成一锅粥。
还是张双喜的小妾赵莺儿,站出来主持大局,派出所有的护院武师,挨家挨户进行搜寻,寻找凶手的下落。
上百名护院武师,连同家丁伙计,沿街搜查凶手,直接踢门就进,将整个黄陵县搅得天翻地覆。
但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整个黄陵县都沸沸扬扬,唯独张家派出了所有下人和护院武师后,变得前所未有的冷清。
张家后院,一片葱葱郁郁的密林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道身影不紧不慢从树后现身,正是刚刚扮演苗二郎的那名老生。
老生身上虽然还穿着盔甲行头,脸上的胡须和妆容却已经卸去。
他的面庞虽不算多帅气,但五官端正,浓眉大眼,脸型如刀劈斧砍般棱角分明,一看便知是位硬汉。
只是一双眼睛明明不小,但却黯然无光,仿佛对一切事物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汉子的双手还戴着唱戏的手套,手套之上沾满猩红的鲜血。
并且在他的掌心中,还握着一捧鲜血。
是在将张双喜开膛剖心之时,顺手掏出来。
汉子来到府邸后方,用右手食指沾着血液,在墙上写了八个血淋淋大字。
“天日昭昭,恶者必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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