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江奉恩才听下人说陆延礼从外面回来,像是忙得很,往常都是先来东苑里,今天却是先去的书房。
陆钟弈吃饱了饭闹嚷嚷地要出去玩,青江又刚睡醒便哭了起来,一时乱作一团。乳娘哄了她一会儿都不见有什么用,江奉恩又把她抱在怀里。
刚把青江哄停了哭声,陆钟弈又不知道哪儿去了。江奉恩一夜没睡,被两个孩子闹得心累,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一旁的乳娘笑了笑安慰道,“世子正是顽皮的时候,让他自己去玩玩,等累了就会回来的。”
江奉恩点点头,许是年纪增长,这些日子陆钟弈确实不爱待在他身边了,总是在府里别处玩闹。
乳娘给青江喂了奶,孩子吃饱了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江奉恩这才松了口气,问道:“殿下还在书房吗?”
“这个时辰……大概还没走。”
江奉恩便去房中戴上纱帽往外走。刚出门就遇上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那人是新面孔,之前从未在府中见过。
“那位就是新入门的侧妃李茹绪。”
两人之前从未见过,李茹绪身边的婢女大概是提醒了她,便远远地朝江奉恩行了个礼,“太子妃。”
江奉恩点点头,那人似乎并不想与自己说话,一直低头看地,江奉恩也没有开口多言,直直地走了过去。直到他走远了些,李茹绪才抬起眼打量他的背影,“你说那是太子妃?”
身侧的婢女应:“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茹绪不禁皱了皱眉,这身形根本不像女人,况且还一直戴着纱帽,难道长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江奉恩走到书房,陆延礼余光看到了他,便放下手里的东西,“怎么过来了?”
江奉恩走到陆延礼身边,“你吃过早饭没有?”
“外面吃过了。”
陆延礼手下上厚厚的一堆文书信件,江奉恩过来他便不动声色地盖住。
上面的字又密又集,江奉恩只是瞥了眼,又问道:“昨日为何一整夜没有回来?”
陆延礼笑了笑,将他搂进怀里,“没睡好吗。”他凑近江奉恩摸了摸他的眼睛,“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嗯。”江奉恩疲惫地闭着眼躺在他怀里,“好困……”
陆延礼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团团包裹着他,他彻底放松了身体,不一会儿便意识模糊。他感觉陆延礼将他搂得更紧了,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睡吧。”
陆延礼的怀抱太温暖,明明只是一晚而已,江奉恩却像是很久都没离他这么近了,迷糊地很快就彻底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江奉恩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看着昏暗的房间不知今夕何夕,只知道自己是睡了个好觉。眼睛眨了眨,看见熟悉的屋顶便坐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子妃您醒了。”
江奉恩闭了闭眼掀开帘子,“延礼呢?”
太子妃偶尔会直呼太子的名讳,太子也全然不在意的,小悦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回道:“殿下将您送到屋里便出去了。”
“他有说去哪儿吗?”
“没有。”
江奉恩抿了抿嘴,屋里没有一点声音,但他却没有一点睡意,穿上了衣服走到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他还是头一次一觉就睡到这个时候。先前他也总爱白日里睡觉,有时是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有时是在陆延礼怀里。那时总是被陆钟弈的玩闹声吵醒,一睁眼就能看到陆延礼在他身侧看书又或是看别人给他的信件。
但现在院子里只有下人守着,更是冷清极了。
“钟弈也还没有回来?”
小悦沉默了会儿,“世子像是又去那位公子的院了。”
江奉恩手上一顿,随后就听见陆钟弈的声音,他坐在一匹草制的小马上,一边叫人拉着一边笑嘻嘻地进来,他看到门口的江奉恩叫道:“阿娘!”
他抱着小马炫耀似的给江奉恩看,“这是江公子送给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奉恩顺着他的话去看他手中的马儿,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嘴里的称呼,“江公子?”
“是西苑那位新来的公子,姓江。”小太监解释。
江奉恩面上有一瞬的僵硬,他没说话,小悦忙开口:“太子妃饿了吧,我去叫人准备晚膳。”
江奉恩抚了抚陆钟弈的脑袋,“今晚想吃什么?”
陆延礼摇头,“我已经在江公子的院子里吃过了,阿娘。”他爱不释手地抱着小马,对江奉恩说:“阿娘你吃吧,我想去屋里玩儿。”
“去吧。”
孩子走后,江奉恩坐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小悦看他皱着眉,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太子妃……”
江奉恩回过神,摆手道:“做晚膳吧。”
等膳房准备好了饭菜,天已经彻底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奉恩抚了抚肚子,一点都不觉饿,只是吃了两口。
“太子妃今日不想吃这几道?我叫人重新做一份。”
“不用了。”
“你们先出去,我一个人吃就好。”等人都出去,江奉恩就放下了筷子。
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累,白天睡了这么久却一点都没有补回来。看着面前这一桌子的菜,闻着香,但吃在嘴中却没有一点味,让人生不出食欲。
“怎么现在才用膳。”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江奉恩还没转过头去看,那人便走到自己面前。
虽然知道陆岱景在府中有人接应,但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大胆,前些日子才来过,现在又出现在府中。
倚竹居那边可都是皇帝的人。
陆岱景瞥了眼桌上的菜,根本没动几口,“吃不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奉恩看了眼更加单薄的陆岱景,抿了抿嘴没有回话,也没有动。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但陆岱景却充耳不闻,照来不误,似乎把这地当成他散心的地方了。除非告诉陆延礼,否则自己也根本无法阻止。
但陆岱景或许就看清他不会说出去这一点,才敢如此在太子府里走动。
没听到江奉恩回话,陆岱景也不恼,夹了肉放在江奉恩碗中,但江奉恩看也不看,陆岱景顿了会儿,又将肉夹起凑到江奉恩嘴边。
“张口。”
江奉恩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侧开头,冷冷地坐着。
陆岱景皱紧了眉,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要是先前江奉恩在他面前这般闹脾气,他肯定是要发怒的,掐着他的下巴强硬地把肉塞到他嘴里叫他吃下去才罢休。
可现在他看着江奉恩的那张脸,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竟是一点气都生不出。
江奉恩本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的身份是太子妃,不再是自己的男妻。上次他也说得足够明白,他并不希望自己再出现在他面前。
可陆岱景却无法控制自己。江奉恩那时对他说的话反反复复出现在他耳边,像是想就此和他划清关系,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无时无刻折磨着他,梦里那人分明是眯着眼笑着看向自己,可下一瞬却是拥住了陆延礼,叫他“夫君”。
陆岱景总是在这一刹那惊醒,然后整颗心被不安包裹着,他太想见到江奉恩了,他怕再久一点,江奉恩就会忘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岱景收回手,将半凉的肉放进自己嘴中。他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吃起东西。江奉恩这回看向他了,陆岱景吃得很香,好似着菜是什么人间美味。看着他的模样,江奉恩竟然觉得有些饿了。但很快他又止不住地想,莫非是倚竹园条件苛刻,又或是他们送去的吃食不能饱腹?
看着陆岱景明显单薄的身体,江奉恩抿了抿嘴。
但陆岱景吃得不多,边吃着还一直给江奉恩夹菜,等他放下筷子,江奉恩碗里已经堆得像小山似的。但江奉恩还是没有给出一点反应。
于是他将筷子放到江奉恩面前,说道:“再不吃菜就冷了。”
还是没有任何回答。
陆岱景也不动,坐在原位,像是江奉恩不动筷他就不走。
他们之间好像调换了位置,先前是江奉恩在陆岱景耳边说话,到现在倒成了最沉默的一个。
陆岱景突然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自己面前江奉恩变成了一口没有水的井,自己做的任何事都不会引起任何波澜,平静又冷漠。
他想起当年江奉恩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付出任何都得不到回应,仅仅凭着……凭着一颗真心。
陆岱景胸口发涩,他见江奉恩的视线盯着窗外,便知道他是在等陆延礼,他想起在陆延礼面前的江奉恩,像是汩汩细流,清澈温和,给予陆延礼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不上来的,陆岱景突然生出一种无端的愤怒,对陆延礼的愤怒。这样的愤怒驱使他开口:“他今晚不会过来了。”
江奉恩终于有了动静,他皱着眉沉沉地望着陆岱景。
可这样的动静让陆岱景更加烦闷,他压了压那股莫名的怨气,开口道:“你吃了饭我就离开。”
江奉恩明显是不信的。正是这时,屋门是被人敲响,“太子妃,殿下让您今夜先睡,不用等他。”
江奉恩面色更是难看,他沉默了半响,见陆岱景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想法,最终妥协似的拿起筷子,在陆岱景的注视下夹了菜,刚要放进嘴里又放下。
他抬起头和陆岱景的眼神对上,今夜第一次开口对他说话。
“你离开这儿我就吃。”
陆岱景顿了下,像是没想到江奉恩会这么说。两人都像赌气似的谁也没有动,直到连菜汤的热气都快要看不见,陆岱景才皱着眉起身。
江奉恩再转头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他沉默了会儿,才拿起筷子开始吃碗里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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