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心虚?”慕芷瑶强自定了定神。
慕唯将院门全部打开,扫了眼慕芷瑶身后的四个婆子,面容更冷了几分:“只是来看我死没死,二姐姐何必这般兴师动众。”
慕芷瑶一噎,心道慕唯竟全都知道了,但她还是强撑道:“三妹妹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马上就要嫁人,岂不晦气?”
慕唯冷笑:“毒都送到了我的嘴边,二姐姐竟还不知?”
“什么毒?怎么会?是四妹妹送的?”
她知道慕芷瑶是个会装的,却没想到竟如此会装,她冷眼瞧着,一言不发。
“哎,四妹妹真是太不懂事了,就算是嫉妒你成了嫡女,也不能给你下毒啊,你可是她的亲姐姐!”
“三妹妹放心,等我回去,一定禀告母亲,好生管教她!”
一箭没双雕,也要把自己摘干净了,下毒的帽子一定得死死扣在慕嘉妍身上才行。
慕芷瑶又看了看冷凝:“不过,这个丫鬟得跟我走,昨日她去了母亲房中一趟,母亲的那对白玉耳坠子就不见了。”
“一定是她偷的,我要将她送到母亲那里发落,等过了午后,我再送来一个忠心的给妹妹,可好?”
“不好。”慕唯冷道:“这丫鬟我用着贴心,就不麻烦二姐姐了。”
“一个偷惯了东西的丫鬟,三妹妹为何非要留下?”
“我喜欢。”
慕芷瑶的怒意升腾而起,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季嬷嬷,把这个冷凝给我拿下!”
冷凝去看慕唯,慕唯淡淡道:“打吧,我护着你。”
…
早膳摆满了面前的桌案,南锦屏只觉食不知味,冷凝昨日的表现太诡异了,她又开始后悔轻易的放了冷星。
阿瑶方才来跟她借走了季嬷嬷,应是胸有成竹,可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消息也没有。
正想着,春莺忽然跑来:“夫人,您快去看看吧!梨暑院那边打起来了!”
“什么?”
南锦屏快步赶到,就见冷凝一人将四个婆子悉数打倒在地。
“放肆!你竟敢和我的嬷嬷动手?”
慕芷瑶没想到四个婆子都不是冷凝的对手,正束手无策,南锦屏就及时的赶了来。
南锦屏气的火冒三丈:“季嬷嬷,去给我将成西找来!今日我定要好好治治她!”
季嬷嬷一动就觉骨头都要散了架,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漱文阁跑去。
不多时,成西便带着几个侍卫过来,和慕唯遥遥对峙着。
他心里也犯难,老爷明显对三小姐很是愧疚,若夫人一声令下,他该帮谁?
“你给我跪下!”南锦屏怒喝。
慕唯不以为然道:“我只跪自己的母亲,从来不跪别人。”
“什么?”
慕唯搅弄着袖摆:“成西,父亲是如何交待你的?”
成西一滞,向南锦屏小声道:“夫人,老爷吩咐,要我好生保护三小姐。”
“保护?”南锦屏眼底微红:“她忤逆母亲,其罪当诛!你给我动手,老爷若要责罚,我给你担着!”
“哟,侯夫人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成西正两相为难,就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众人望去,就见一个白面小生正往这边走来,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身后跟着由十五六人组成的队伍,那些人个个身披黑甲,看不到面容。
南锦屏眯着眼,此人她认识,是周亦卿的贴身护卫墨月。
“此处是女子内宅,你怎能随意进来?”
墨月两手一摊:“没办法,我家主子临走时交待,若我保不住夫人,可要提头去见。”
说罢,墨月一溜烟的跑到慕唯身边:“夫人,你可有受伤?”
这人慕唯也是认得的,周亦卿有四大贴身,墨月就是其中之一。
她摇了摇头,墨月便松了一口气。
“侯夫人,从今日起,这一小队黑甲卫就留在这里,负责保护夫人安全,你没意见吧?”
南锦屏咬牙。
黑甲卫是大齐最精锐的部队,这么一个小队,就能抵挡上百人的攻击,强悍无比,周亦卿竟出动黑甲卫袒护这个贱人?
“周督统管的倒宽,我管教女儿,他也要横插一脚?”
墨月笑道:“可不只是女儿,还是我家督统夫人,怎么能随意被人欺负?”
“他就不怕侯爷去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墨月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便。”
可恶!
慕芷瑶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母亲…”
自知难以再讨到便宜,南锦屏只好愤恨道:“走!”
见人走远,墨月嘿嘿一笑:“还好我来的及时,主子真是高瞻远瞩,这女人竟敢欺负夫人。”
慕唯受宠若惊,往世并没有这一遭,她试探着问道:“真是他派你来的?”
“可不是嘛!”墨月道:“主子说有要事,昨日离京,临走时特意吩咐我的。”
墨月没说,周亦卿吩咐他时,手里拿着那把锋利无比的无尘剑。
不由得又是一个机灵,见慕唯还是若有所思,墨月忙说道:“夫人快好生歇息去吧,这里有黑甲卫,我保证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慕唯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黑甲卫行动有序,整装肃穆,她便也放下心来。
半月时光匆匆而过,梨暑院始终安安静静,慕云谏来过一次,墨月拒不放行,也就无可奈何的离去了。
窗外寒风肆虐,入目一片大红,南锦屏素有慈母之名,婚事自然越高调越好。
吹拉弹唱的戏班子已入了府,前院的积雪也早早就被清理干净,摆满了铺着红绸的四脚圆桌。
按照惯例,今夜是娘家人入府欢庆的日子。
严嬷嬷一路小跑着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手信。
“方才门子给了老奴这个,说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送来的,一定要亲手呈给小姐。”
慕唯素手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戴松的笔迹。
「素城一别,肝肠寸断,今夜戌时,楚怜楼上房,盼君一叙。」
楚怜楼?那是南家的产业。
慕唯冷笑,随手将信燃于烛火:“冷凝,准备笔墨。”
「得此姻缘,此生无憾,至死不悔,君勿挂念。」
将回信封好,交给了墨月,嘱咐到了戌时再去送信。
春莺突然出现在院门前:“夫人请三小姐去见娘家客呢。”
哪里是去见娘家客,分明是想看她有没有去赴戴松的约。
带着冷凝不疾不徐的去了前院,南锦屏母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抹疑惑。
“这就是要嫁进督统府的三姑娘?”
“听说生母是个不知来路的野婆娘,生下的女儿果然也毫无礼数,低贱下作,见了姨母们礼都不知道行一个!”
“长的这么丑,不如咱家阿瑶的一根脚趾头!”
几人明显醉了酒,站都站不稳,个个脸红脖子粗。
“活腻了?”
一道肃杀的声音传入耳中,整个前院霎时安静了下来。
几个妇人缩了缩脖颈,同时往府门处看去。
整齐的步伐震耳欲聋,为首那人披着一件玄色大氅信步而来,众人自觉让出一条路,整个前院瞬间就被站满。
慕唯心中一动,是周亦卿。
一枚黑玉扳指套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凤眸狭长,面冠如玉,玄色大氅铺拖在地上,拖出一道诡异又惊心的雪痕。
南锦屏顿感头皮发麻,心中虽一百个不愿,也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身后的慕芷瑶悄声吩咐春莺:“快去请父亲过来。”
慕云谏不喜这种场面,便早早推说不胜酒力,回房休息去了。
南锦屏来至近前恭敬道:“明日才是大婚之日,不知周督统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来到慕唯身边站定,周亦卿悠悠道:“叫你家男人出来,本督不喜与女子说话,还是个没脸的续弦。”
南锦屏险些背过气去,她最恨旁人说她是续弦。
轻轻弹去肩上的残雪,周亦卿目光一凝,
“见了本督,你等跪也不跪,如此不知礼数,低贱下作,可知是以下犯上?”
是方才那妇人骂慕唯的话。
黑甲卫就那么直挺挺的立在一旁,众人的酒都醒了,连忙跪在地上行起了大礼。
看着慕唯淡冷的侧脸,周亦卿轻声问道:“明日是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不如今日稍做惩戒,可好?”
这语气实在太过轻柔,众人顿感十分怪异,就像是一只老虎,方才还凶猛可怖,转眼就对着你摇起了尾巴。
“好。”
随着慕唯话音落下,几个妇人被拉扯上前,周亦卿轻描淡写道:“下手轻点。”
一个不少,都是方才欺辱慕唯的几人。
黑甲卫取出一根藤鞭,鞭上布满细密的倒刺,那倒刺锋利无比,抽打在妇人身上顿时血肉翻飞。
惨叫声响彻院落,被打的都是南锦屏的亲眷,她睚眦欲裂道:“慕唯,你还是不是人?”
“怎么,侯夫人也想试试?”
南锦屏一惊。
“相比于侯夫人,本督还算仁慈,你说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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