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胆子?”
周亦卿凝眸望着她,没有回话。
慕唯定了定神:“昨夜是你救了我。”
他无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是。”
“我还没谢谢你…”
“茶凉了。”
“……”
慕唯只好端着茶盏,去隔壁茶室为他沏了一壶最爱的石花。
男人品了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爱石花?”
慕唯手心一紧,周亦卿独爱石花,是她早在第一世时就知晓的。
周亦卿为人谨慎,从不将喜好暴露于人前,茶室中另外的那些,只不过是摆给别人看的罢了。
可她总也不能说是因为自己重生了四世吧?
这毕竟太过匪夷所思,若是一不留神被当成鬼魅打杀了,冤情都无处去喊。
她只好扯谎道:“是墨月告诉我的。”
“墨月不喜茶,从来不辨种类。”
“……”
周亦卿抬眸,眼中似有幸灾乐祸:“除了他,府中倒是人人知情。”
慕唯有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错觉,脸颊火辣辣的:“是吗。”
早知道就说是雪妖方才告诉她的。
周亦卿话锋一转:“夫人肯用心打听我的喜好,不枉我昨夜以婆娑地狱相救。”
“是。”慕唯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面前窘迫的人,周亦卿心中不觉好笑,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着。
慕唯没看到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她轻咳一声,决定赶紧进入正题。
“我来找你,是许先生说你能找到神医魏繁楼。”
“我有一位好友,遭人迫害双腿残疾,世间唯有魏神医方能救治,可魏神医居无定所,许先生说只有你才能将人找到。”
慕唯的语速不快,生怕再被他找到错处,只好反复提及是许正南告知,一番话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哦。”周亦卿似有为难:“魏繁楼上次临走时曾说,没有万两黄金不会回来。”
“什么?”
万两黄金!
本想着若是二十两,自己哪怕写个欠条,也要让周亦卿先帮着垫付了,可这万两黄金属实太多了些。
“我倒是拿得出来,只是不知夫人要如何报答我?”
周亦卿淡笑着问,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猎人,饶有兴致的对慕唯层层围捕,明晃晃的陷阱就在眼前,慕唯却不得不跳。
想起冷凝那张支离破碎的脸,慕唯干脆把心一横:“我会连本带息的还给你。”
谁知周亦卿却摇头:“金银在我眼中不过粪土。夫人若能日日为我沏茶,时时相伴,与我做一对成双入对的恩爱夫妻,我便救。”
慕唯咬牙道:“成交!”
…
南锦屏吃了个哑巴亏。
她怎么也没想到慕唯竟然能找到那里去。
她不敢将事情闹大,一旦慕云谏知道自己囚禁了他的儿子,只怕会提着刀来找她。
但最令她胆寒的却不是这个。
如果那宅子暴露在阳光之下,阿瑶的这辈子就算是毁了,诅咒和唾骂会将她活活逼死。
事到如今,不得不从长计议。
她眯着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毒。
她需要尽快弄清楚,慕唯还知道些什么?对阿瑶的事又知道多少?
最重要的是,她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直到今日她才发现,自己对慕唯竟然丝毫都不了解。
戴松死了,冷凝姐弟飞了,慕嘉妍离心,就连慕嘉洛竟然都被救走了。
短短半个月,她周身的盾与矛便被慕唯拔去了半数。
单手成拳猛的砸在桌案上,南锦屏气得六神无主。
难道她身边真的出现了叛徒?
不禁又怀疑起季嬷嬷,她下意识地往身后扫了一眼。
季嬷嬷被吓了一跳。
慕唯这个小人,竟敢污蔑她背叛夫人,她简简单单两句胡话,就让她在雪地里跪了一夜。
更可怕的是,夫人虽表面上原谅了她,可她却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春莺端着点心进来,季嬷嬷冷眼瞧着。
春莺也已跟了夫人多年,若她在此时得了夫人的信任,自己恐怕会就此沉沦覆灭。
思及此,她主动上前拦下春莺手里的托盘:“夫人心情不好,你出去吧。”
春莺有些诧异,这个季嬷嬷历来自视甚高,今日倒是勤快许多。
“夫人,依老奴看,不如进宫去吧。”季嬷嬷将点心轻轻放下,边打量着南锦屏的脸色边说道。
南锦屏一味皱着眉头不语。
“若太后那边行不通了,不是还有太子吗?选妃在即,夫人该与皇后娘娘多多走动才是。”
这话说进了南锦屏心里,直到此时她才恍然想起,自己竟为着慕唯这么个贱人差点误了阿瑶的大事。
她长叹一声,拿起一块芙蓉糕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嬷嬷说的是,是我糊涂了,备马,即刻进宫。”
当今圣上年近五旬,欧阳皇后却是个三十出头的美妇。
先皇后亡故的早,不曾留下一子半女,欧阳贞舒靠着母族的强大力量,和超过半数朝臣的支持,稳稳坐上了中宫之位。
大婚后不出一年,便为皇帝产下了一个男婴。
先皇后不孕,皇帝对嫡子甚是渴求,终于在三十二岁那年,得到了第一个名副其实的嫡子。
皇帝当即便大赦天下,为那孩子取名陈佑乾,封为东宫太子,赐承王。
意为护佑乾坤,传承大统,对其期望甚高。
陈佑乾自出生起便站在巅峰,生活优渥,锦衣玉食,遂逐渐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子,对朝政毫不上心不说,反而日日酒池肉林,沉迷女色。
慕芷瑶样貌出众,是京城一等一的美人,太子见之沉沦,加上慕芷瑶甚会保持神秘,故作姿态,始终将太子勾得神魂颠倒,求而不得。
前段时日刚及了冠,便日夜央求皇后将慕芷瑶指给他做太子妃,皇后没了办法,只好去天子面前小心的提及一二。
谁知皇帝听后震怒:“商户之女,日后如何能母仪天下?你若不能好生规劝,这太子之位换人也罢!”
欧阳皇后心中惶恐,只好又劝说起儿子来,可太子也犯起了倔,直言若太子妃不是慕芷瑶,他便终生不娶。
父子二人因此僵持不下,已有数月不曾见面。
皇后每日哀思重重,乍一看去,竟像是老了十岁。
待南锦屏到了裕和殿时,刚好看见皇后正扶着额,连连叹息。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皇后一看是南锦屏来了,更是愁得头昏脑涨。
有气无力地吩咐了赐座,便半个字也不愿多说。
南锦屏知晓皇后心结,当即便啜泣道:“娘娘日渐消瘦,臣妇同为人母,深知娘娘心中苦楚,都怪我出身不好,连累了两个孩子。”
欧阳皇后一摆手:“怪不得你。”
“娘娘,我如今只怕这两个孩子年轻热血,又情深义重,万一一个想不开,那…”
欧阳皇后睁开双眼,明显被南锦屏的话勾起了神思。
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乾儿被她惯坏了,早已引起朝臣不满,圣上也曾多次训斥。
堂堂太子,若当真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圣上一怒,岂不万事休矣!
乾儿对那个慕芷瑶实在太过着迷,以他的性子,这种事难保不会发生。
不行!她绝不能亲眼看着太子之位旁落!
又看了眼下座的正抹着眼泪的南锦屏,欧阳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恒玄侯一家贪心不足,想靠着女儿往上爬,对乾儿几番勾引,如今竟还要动摇他们母子的储君之位,实在该死。
南锦屏弄巧成拙,只顾哭泣,丝毫不知欧阳皇后已隐隐起了杀心。
“那依你看,本宫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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