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那几个婆子却是个个胆寒,当即道:“与孙良娣无干,与孙良娣无干啊!”
梁公公上前,踹了几个婆子中的一个话多的:“不是孙良娣,便是你们等些刁奴,成日里胡言乱语,污蔑主子,教坏了小郡主!”
几个婆子当即就是趴在地上,使劲又磕起了头来:“与我们无关,与我们无关啊!奴婢从来都没有说过……此等胡话。”
众人皆是心中胆寒。
不敢将事情牵连到自己身上。
这边的梁公公也是觉得怕是要出大事了。
太子虽是日日面色清冷,漠不关心后院之事,可他跟随太子多年,如何能看不出此时太子之盛怒。
他是好些年未曾见过太子流露出此等怒意了。
小郡主,当真是……太过娇惯了!
竟是当着太子的面,说此等污言秽语,哭诉太子不公,辱骂姜侧妃!
那可是姜侧妃啊!
姜侧妃的事在他们玄德殿伺候的奴才看来从来都不是小事,是大得不能再大的大事!要紧事啊!
况且这是宫中。
哪里有什么公允不公允。
太子就是东宫之主。
他是偏爱谁,乐意宠幸谁,又怎是一个郡主可置疑的。
若说太子不疼爱小郡主,疼爱姜侧妃院内的私生之子,简直是妄言!
他身为太子的内监,如何不知,太子回回见这小公子都是不给好脸色的。
想来也是心中在意。
对那小公子,更无对小郡主这般用心,将好些新得的物件命人专程送去孙良娣那里,只为让郡主玩个鲜。
都是如此了,何来的偏心他人子嗣之言!
若说偏心,也只是唯独偏姜侧妃罢了。
子凭母贵。
孙良娣不是个聪慧的。
所生养的小郡主不是个头脑灵光的也正常。
可就是给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添堵啊!
“传令下去,映菡院内主子奴婢皆领三十大板,打发出宫,孙良娣禁足时日延后半年,郡主送到太子妃院内,由太子妃暂代抚养!”
太子充斥着怒意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内。
那些在映菡院做活的婆子丫头皆是哭嚷着,大声喊着莫要赶他们出宫。
小郡主也是被吓得面色煞白。
眼睛流着泪,就是如今被梁公公放开了,也是不敢再动弹了。
周玄绎看着那孩子,皱着眉头道:“梁忠,去传旨,将郡主送到太子妃院内,命太子妃好生教导,若是再发生今日之事,皆严惩不贷。”
梁公公当即就是跪下领命,想着抱新郡主离开。
谁知,那小郡主竟似反应了过来,抓着周玄绎的腿不放:“父王,父王芯儿不要和母亲分开,芯儿不要,芯儿不要去太子妃娘娘那里……”
可任凭小郡主再如何哭,周玄绎也冷着面,不为所动。
梁公公也是不敢耽搁,抱着小郡主就是离开了。
剩下的那些奴仆也是被人拉了去。
瑶尘轩这才变回了清静,却也是乱糟糟的,饭菜也都是凉了的。
“她可是伤了你?”
忽的一声,同方才冷冽毫无温度的声音相比,多了几分异样的急切。
姜浓这才是缓缓地抬起头,望向那高大的需要她仰望着才能看到的人,低语说道:“妾无事。”
“殿下呢?可有碍?”
周玄绎眸子沉了沉,对着面前的小女子有些胆怯的神情,眸子一暗,上前,几乎要将人儿圈在怀里。
戴着茧的手,拂过姜浓的几乎僵硬住了的面容上,沉声说道:“孤自然无事,你,可是被吓到了?孤保证,不会再发生……”
姜浓摇了摇头,觉得脸上有些痒,伸手想推开男子的手。
可手被男子的大手一把抓住。
仔细瞧着,才发现,姜浓那光洁的手背上两道渗着血的划痕。
刺眼极了。
周玄绎面色越发的难看,几乎是要维持不住,低声喊了一句:“传太医前来!”
七婆子等人自然不敢耽搁连忙出去。
姜浓看着手上的划痕。
心中也一阵胆寒。
她这手护住的是小团儿的脸,这般的印记若是当真落到了小团儿的脸上,怕是要留下疤痕的。
小团儿的脸娇嫩,似豆腐一般,倘若被这般抓一下,定是比她手臂上的口子更重些。
姜浓看了一眼男人的面,摇了摇头便称自己无事,她这才低下头,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怀里的小团儿。
她知的,小团儿是被吓到了。
在她怀里的小身子都是微微抖着。
小团儿是比旁的孩子聪慧些,可却又胆量小些。
他最怕的就是给她添麻烦。
故而若是无事,从不会出瑶尘轩。
姜浓看着那怀里的孩子,哑了哑,蹲下身子,轻声说了一句:“无事的,娘亲在这……”
周玄绎望着面前的母子二人,眸眼低沉,欲要上前一步,却又顿在原处,面色紧绷地看向那眉目担忧,低声轻哄着怀里孩子的女子。
她当真……这般疼爱这孩子。
……
太医来时,给姜浓配上了伤药,言称绝不会留疤,七婆子才是把人送走。
这时梁公公急忙来了一趟:“殿下,圣上召殿下过去,有要事相商。”
周玄绎看了一眼那面色焦急,依旧哄着顾着怀里孩子的女子,沉声说了一句孤走了,大步离开了瑶尘轩。
瑶尘轩彻底清静了下来。
姜浓还是不放心小团儿。
便是一直搂着他,低低地唤着他。
小团儿也会给她回应,可就是不肯把埋在她怀里的头探出来。
姜浓急得头上冒汗。
便是不得已开口道:“小团儿,娘亲手是受了伤,小团儿帮娘亲上伤药可好?”
怀里的小家伙这才有了动静,把小脑袋探了出来,露出了那通红的眸子和微微发颤的唇。
姜浓看的,心口更是一紧,鼻尖忍不住地发酸发胀。
小团儿很小就是这般,便是哭闹,也从来不会发出声音。
时常躲在人的怀里,或是在被褥里偷偷地哭闹。
受了委屈也从来不会吭声。
生怕她发现一般。
问他为何,他只是说,他是男孩子,本就不该哭的。
可如今,她却是不信的。
“小团儿是被那郡主吓到了?”姜浓轻声询问,小心翼翼,以免再吓到怀里的人儿。
小团儿却扒拉着望着姜浓那已然被涂了药,包扎好了的手,大眼睛就是又掉起了泪珠子来了。
“娘亲……很痛,都是小团儿,小团儿不好。”
姜浓使劲摇头:“这是小伤,不痛的,你没瞧见,未见血……是那郡主太刁蛮任性,她不是个好孩子,不如小团儿听话。”
小团儿拉着姜浓的那手,不抬头地在那里默默地流眼泪。
姜浓看得自然心慌胸闷,心中更急,却不知该如何问才好。
可这回,小团儿却是没再像从前那样一直沉默。
而是抬起了头,仰着脸用那红彤彤的眸子望着姜浓,稚嫩的声音道。
“他们骂,骂娘亲,不喜欢娘亲,是不是就是因着暻儿,因为暻儿这个拖油瓶,他们才会……才会不喜欢娘亲,欺负娘亲。”
姜浓手忙脚乱地捧住小团儿的脸:“假的,皆是假的!小团儿是最好,最乖巧的宝宝,不是拖油瓶,是娘亲最疼爱的……那些人,皆是坏的,心中妒忌娘亲才会如此,与小团儿无干系的。”
小团儿蹭了蹭母亲的手,一双大眼睛晶莹剔透,装了水光,颤着小奶音,呜咽地说着。
“可好多人讨厌暻儿,说暻儿是没人要的,是无父亲的……若是娘亲哪一日不喜欢了暻儿,就会丢掉暻儿,不再要暻儿了。”
“他们说,暻儿是要出宫去,在大街上讨饭吃,再也不可以看到娘亲了……”
姜浓再也忍不住泪意,蹲下身子,紧紧搂住怀里的孩子:“是谁同你说的!他们都是骗子!娘怎么会丢下小团儿不管呢,小团儿舍不得娘亲,娘亲自然也舍不得小团儿。”
“不可以信这些话……”
“娘才舍不得小团儿呢……”
姜浓安抚地哄着小团儿许久,同样问了好多,说了好多,便是一直把小团儿搂在怀里,没舍得放开。
小团儿也是搂着她的腰,在他的怀里不肯出来。
见小团儿睡了,姜浓才是把小团儿安放在了床榻上,去到了外室,一脸担忧焦急的七婆子便是再也忍不住,擦了一把眼泪,大声谩骂道:“当真是该死,竟有贱婢敢同小公子说这些吓人的胡话,小团儿最是怕侧妃弃他,他听了怕是只能躲在被窝地偷偷哭!”
云芝也是眼睛红得狠,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平常不曾有的恨意:“哪个杀千刀的!竟这般胡言乱语,胡扯吓小公子!奴婢等人都是日日照顾在小公子左右的,到底是谁?”
腊月也是气愤极了:“怪不得小公子这般懂事听话,怕是被吓得不轻,他这般的小,如何能分辨出真假,恐怕当真是在日日担忧侧妃会抛弃了他。”
“我可怜的小公子,这般听话懂事聪慧,小郡主这般骂他说他,他也是都受着……他定是怕惹恼了谁,生怕侧妃您生气了不要他。”
姜浓坐在榻上,听着几个奴仆满是怒气的谩骂声,拿起帕子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不论是谁,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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