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市里之行,姐弟俩都各有收获。
杜红兵确定了要拜师,杜天全自然是支持的。
肖大夫和杜红兵聊了一个多小时,同意收下这个关门弟子。
杜天全自己就是手艺人,拜师的礼仪一个不少。
择了一个好日子,请了肖大夫来杜家,还请了赵老爷子。
在生产队里,一般有很正式的仪式都会请赵老爷子的,他是敬重的代名词。
杜红英下厨做了满满一桌的菜,有几道都是肖大夫喜欢吃的。
前几年杜红兵时常给他送一份过去,所以知道他的喜好。
在赵老爷子的见证下,杜家人请肖大夫坐在了上首的椅子上。
“良吉吉日,行拜师礼”
赵老爷子是司仪。
“正衣冠,盥洗礼,叩首礼。”
杜红兵连忙正衣冠,在红卫端过来的水盆里净手,向坐在上首的师傅鞠躬。
三跪九拜。
一鞠躬行奉茶礼,奉茶是意喻饮水思源代代传;
二鞠躬,行谢师礼奉六礼礼盒。
这六礼礼盒包括:肉干,香芹、莲心、红枣、桂圆、红豆,意喻弟子感恩恩师,愿得到老师的谆谆教诲,不负师恩,学有所成。
三鞠躬,行传承礼,呈拜师帖。
“弟子跪接先生回礼。”
杜红兵跪在肖大夫面前,双手接过了先生的回礼。
杜红英仔细看过了肖大夫回赠的是竹筷和一本泛黄的《黄帝内经》。
“礼成!”
礼成之后就是入席喝酒吃饭。
杜红兵去灶房端汤,杜红英悄悄问他先生回礼是什么意思。
“这是勉励弟子有君子般的节气,如虚竹般谦虚,望弟子以后认真学习古书典籍,掌握中医经典文化。”
好吧,果然是读书人的礼仪,她不懂。
不过,从此以后杜红兵就多了一个真正的师傅。
早上五点起就要去肖大夫家里听训。
杜红英很惊讶,这事儿拜师前说好的?
“是啊,先生说我去上学就管不了我了,但是在家里必须这样,早上五点晚上九点待在他家里学知识。”
早九晚五完全颠倒了。
“你午饭晚饭怎么办?”
“在先生家吃。”
“那你得带点口粮去?”
“必须的,我还要在家里带菜。”
杜红英懂了,带的菜一定要是肖大夫喜欢吃的。
“我后天搬新家,搬家后我就在自己家里煮饭菜了,这事儿得让爹帮你了。”
“爹是支持我的。”
很好,总算不用她辛苦了。
她也不轻松。
腊月二十二要搬家还要办乔迁酒席。
在过年前,她要进县城一趟,给老谢他们几个送点下酒的花生米这些去。
搬家倒也简单,床这些大件就在隔壁保管室。
就是床上用品和换洗衣物,床单被套一拴就扛过去了。
石柱李红梅和石灵来了,大姨幺姨大舅幺舅夫妻都来了,满满的三桌人。
因为高兴,杜天全和两个舅子两个连襟喝酒就喝高了。
“我红英能干,我给我们说……”
大着舌头说都说不清楚。
“我红英命苦,结婚才……”
见他要说些不好的事儿,陈冬梅火冒三丈。
“红兵红卫,将你爹扶回去睡觉,喝多了马尿姓啥都不知道了。”
兄弟俩连忙将自家爹连拖带拽的往回拉。
他们也清楚的知道爹一诉苦就会提到姐夫。
搬新家的好日子,提到姐夫让大家都伤心。
“红英,你那个怪味花生的生意还做不?我觉得我还能卖,正月间也可以卖。肯定有人会买来走人福。”陈秋叶连忙岔开话题。
“做。”杜红英问大姨要不要加入。
“我这个人吵架还行,做生意怕是卖不掉东西噢,我不喜欢和人讲价还价磨磨叽叽的,麻烦。”
“不讲价还价,一个价,爱买就买不买拉倒。”杜红英道:“做生意不用求着做。”
“那也不是供销社啊。”
只有供销社的东西才不愁卖。
“姐,没你想的那么难,我给你说,红英这个真的好卖。”陈秋叶道:“只是你要学骑自行车。”
“那算了,我一大把年纪了学什么自行车,要是摔了老骨头都要散架。”
“也是,姐,你别听她们的,说得容易走街串巷的辛苦得很,红卫和李红运去卖第一天还被抢了呢……”
听得众人都后怕不已。
陈春花更不敢去做生意了。
杜红英也只是随口提一提,不愿意就算了。
“对了,你买花生葫豆,我们家那边也有。”陈春花道:“明天让你大表哥给你送来。”
“好啊,大姨,你还可以让大表哥帮我收购一些,对了,这也是一门营生,收了我给辛苦费。”
“那敢情好。”陈春花主打一个自己不奋斗了,让孩子们去折腾。
“嫂子,明天要开工做怪叶花生吗?”
“明天我还有点事儿,过两天吧。”
“嫂子,你多做点,要过年了,好卖。”
多做点全靠人工。
杜红英也不知道有没有机器可以做。
算了,她还是别想这么多了。
年前将自己手上的存货都销出去才是王道。
搬家了,客走主人安。
儿子是人来疯,今天家里有客两小崽子玩嗨了。
天还没黑就睡着了。
杜红英和两个儿子住在了自家新房里。
抬头看着屋顶,她有点恍惚,她想高志远了。
爹今天的醉话没说完但是她心里清楚得很,他们都心疼自己。
不说,不代表不存在。
夜很漫长,思念疯长,眼泪浸湿了枕头。
杜红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过去了。
“红英,红英,我回来了。”
杜红英一惊,直接从床上坐起来,静静的听,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干脆爬起来去点了马灯提着打开房门看隔壁保管室门口,黑漆漆的,除了呼呼寒风声音什么都没有。
做梦?
杜红英愣愣的站在新家门口,脚边是一声不吭的追风。
是做梦没错了。
要不然追风肯定跑出去了。
“汪汪……”追风低吼,还咬着杜红英的裤脚往回走。
“我这是期待什么呢?”
杜红英转身进屋,将大门关上背倚着大门眼泪无声的又流了下来。
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三点。
确定了,真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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