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礼部右侍郎府大门口。
楚瑶以麻布遮身,悄悄的摸到了这里,之后小心翼翼的走向大门。
“喂!干什么的?!”
门口一护卫出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我是奉我家主人叶先生的命,来向礼部右侍郎大人求援的!”
楚瑶赶紧抬头说道,随后双手奉出了那块玉佩!
“叶先生?哪个叶先生?”护卫追问。
“叶千玄叶先生。”
“什么叶千玄?听都没听过,赶紧滚!别在这碍事!”护卫呵斥道。
这女人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人,竟然还妄图攀上礼部右侍郎的关系,真是可笑至极!
“大人!我家主人已经危在旦夕,求礼部右侍郎看在这玉佩的面子上,救救我家主人吧!”楚瑶已经带了些哭腔。
“嘿!你这贱婢,听不懂人话是吧?让你滚就赶紧滚!”护卫有些不耐烦。
“求求您!进去通报一声吧!”楚瑶跪在地上,双手奉着那块玉佩。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进去通报?马上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护卫冷着脸,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宝剑上!
“什么事情吵吵闹闹的?”
这时,一名身穿官袍的尖嘴猴腮男人,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刚怒目相视的护卫一见,立刻满脸堆笑的低着头迎了上去:“大人,只是一名贱婢在门口叽叽歪歪,说想用一块玉佩求您救她的主人,我正驱赶她呢!”
“哦?”礼部右侍郎袁伟智,看向了楚瑶手中的玉佩,微微皱了皱眉:“这是我曾经赠与一名缝尸匠的玉佩啊!”
“是!”楚瑶心中顿时升起了希望:“我家主人就是缝尸匠叶千玄!请大人出手相救!”
“哦,原来如此!”袁伟智点了点头,随后不动声色的将那玉佩拿到手中,随后盯着楚瑶:“我看你也似乎有些眼熟……”
“想起来了,你是楚正德楚提督的义女,楚瑶!”
“是……”楚瑶见被认出来,索性也不再遮掩,只是焦急的说道:
“大人!求求您,赶快救救我家主人吧!”
袁伟智冷冷一笑:“你戴罪之人,却离开了皇宫五十里,该当何罪啊?”
“嗯?”楚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来人!”礼部右侍郎说道:“此女乃是犯官之女,陛下大恩,赦她三天,却不懂规矩离开皇宫外五十里范围,马上抓起来,大刑伺候!”
“我……我……我甘愿受刑!只求大人,赶紧去救我家主人啊!”
楚瑶深深扣头,只当这礼部右侍郎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
自己受点苦难没什么,只要主人能出来就好!
“呵呵,户部右侍郎儿子李公子,被叶千玄为救你所打,这件事我昨夜就听状元郎提起了!”
“这叶千玄,也真敢开牙!”
“一个贱籍缝尸狗,妄图用我一块曾经赠与他玉佩,就想要求我与户部右侍郎作对?”
“真是天真!”
袁伟智一下将那玉佩丢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之后拂袖,大步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而去。
楚瑶错愕的跪在地上,立刻想要去抓袁伟智的靴子继续哀求,却没成想被那护卫一脚踩在了脸上!
“贱婢,还敢骚扰我家大人!”那护卫冷笑道:“像你和你主人这样社会底层的垃圾,不过是我家大人的玩物罢了。”
“我家大人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
“今天我家大人心情很不爽,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楚瑶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哀嚎!
而远处的叶浩墨,也只是冷冷一笑,将袁伟智躬身迎上了马车!
哥哥,你不是不给我那块礼部右侍郎的玉佩吗?
可如今,那玉佩也救不了你的命!
我这状元郎身份,抵得上你无数块玉佩!
你与我只是不相认,又有什么用?
说到底你也是我的贱籍哥哥!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不影响到我!
这下,我看你怎么死!
……
安麓书院。
一名蓝衫大儒坐在首位,看着从鸿胪寺回来的弟子呈上来的诗词,大为惊骇!
尤其那首“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临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更是让这位大儒惊为天人!
大儒不是别人,正是安麓书院的院长,孔仲志!
“奇才!此人简直是奇才!是我们学院的学子吗?如今在不在书院?”
孔仲志起身,急切追问道。
底下的一众弟子们早就在昨日晚宴上将叶千玄打听了一个底掉,七嘴八舌的将所有已经知道的事情回答了出来:
“不是咱们学院的学子,而是缝尸街上的一个缝尸匠,名字叫叶千玄!”
“因气愤南吴鼠辈嘲笑钱忠大博士的气节,特地作出此等绝品诗词来反击!”
“他还说,这首诗名叫《鸿胪寺赋钱忠》!”
孔仲志更加惊讶了:
“一个贱籍缝尸匠,竟有如此大才!”
“你们莫不是在骗我!”
众多弟子们,纷纷三缄其口。
说实话,当他们得知叶千玄只是一个缝尸匠的时候,也满是不相信。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自古以来,读书人都是骄傲的。
而安麓书院的读书人,更骄傲。
一个贱籍缝尸匠也能写出“我花开后百花杀”这等绝品,他们这些读书人的脸面往哪搁?
所以此刻,其实大家心中都是有些负面情绪在心中的。
“唉,应该是个性格寡淡无争,不喜名,不喜功,只愿皓首穷经,如我这般的读书人!所以才用缝尸匠身份进行遮掩!”
“当真是想要与其神交一番啊!”
孔仲志轻声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不知那叶千玄,却知自家院长,一生淡泊名利,女帝三宣而不入朝为官,是真正的大儒!
正当众人纷纷拍着孔仲志马屁的时候,忽然一名学子来报:
“院长,不知何人丢在咱们学院门口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婢,她口中不停念着“叶千玄”的名字……”
“哦?是叶小友的女婢么?快快请进来!”孔仲志道。
很快,楚瑶便是被两名学子拖了进来。
她的身上,多处骨折,皮肉上布满伤痕,显然是被人用过刑!
此刻的楚瑶,已经彻底失去力气昏了过去。
“醒来。”
孔仲志轻声吐道。
一道浩然正气,呼啸席向楚瑶!
儒家修行,没有外劲、内劲、化境。
一旦能与天地感应,便是入宗师境,可言出法随,比武道宗师境更为强大!
孔仲志,便是一位儒道宗师!
楚乐瑶瞬间醒了,很明显没有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只是恐惧慌乱的大喊道:
“奴婢甘愿受罚!只求右侍郎大人救救我家主人叶千玄!”
“叶千玄?你真是叶千玄的女婢?”孔仲志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说,叶小友有难是么?”
浩然正气下,楚瑶只是本能的回答道:
“是,我家主人被户部右侍郎的儿子李修明给抓走了!”
孔仲志愣了一下,旋即起身,义正言辞的说道:
“千玄小友写出《鸿胪寺赋钱忠》,悼念我的爱徒,弘我安麓书院威风,此乃大恩!”
“我孔仲志,对小友神往!”
“倘若我们这两个同样淡泊名利的人相交,未尝不会留下一段佳话!”
“千玄小友此等大才,绝不能出事!”
千百年来,读书人最大的梦想只有一个——青史留名!
钱忠与诗圣对诗,为留文人风骨投海而死,这还够不到青史留名的门槛!
而叶千玄鸿胪寺对诗,为钱忠出头,留下了一首《鸿胪寺赋钱忠》,才真正算是让钱忠青史留名!
钱忠之名会伴随这首绝句永流传,同时后世读书人每当了解这首诗的背景之时,钱忠的生平也会跃然纸上!
孔仲志不想做官,却也想青史留名!
写不写诗的不重要,主要不想见这么一个人才,白白陨落在纨绔手中!
倘若自己救了这千玄小友,对方妙手偶得一首传世之诗相谢,比如《感念仲志》之类的,也是极好的嘛!
“好生治疗这位楚瑶小姐,为师去去就回!”
“风起!”
孔仲志言出法随,当即乘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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