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你们拍卖行是不是拿我们寻开心啊,一张纸就敢叫价一万两银子!就是当今圣上的御笔也没有……”
一个年轻男子沉不住气,高声喊道一半被一旁的同伴捂住了嘴,他俩身边的人纷纷都往远处挪了挪。
虽然他的话不太恰当,但是众人的心里都十分失落,正如男子所说,一张纸再怎么值钱也只是一张纸罢了。他们来的时候有多兴奋,这时候就有多失望,一楼的大厅里爆发出一阵杂乱的私语。
刘和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不急不忙的走上了拍卖台。
等着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他的身上时,高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拍卖师还没介绍这件宝贝呢,这张纸确实不值钱,可是这纸上面的东西,在下敢保证远超一万两银子!”
众人听了他的话,稍微按下了心中的不满,耐着性子等拍卖师把话说完。
“各位大人,此物乃是陛下亲批,朝廷特制的盐税通行证”
说到这里,拍卖师突然提高了声调:“这张通行证的作用可以让持有者在五年之内售卖官盐!”
大厅里面的商人一听,心里面就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而二楼三楼的包房之内更是吵得热火朝天。
“售卖官盐,这可是惊天的买卖啊!不用五年,只需三年就能挣回一万两银子!”
有些心思活泛的商人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好处,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份本就低微,不然也不会拿不到盐引的路子。
虽然这是拍卖场,价高者得,但真的要和那些掌握权力的世家大族们斗,自己肯定不够格。
只能见机行事,若是可行,就是拼个倾家荡产,也要拿到一份通行证!
“通行证?那我们的盐引怎么办!”二楼包厢中一个中年男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各位大人,稍等片刻会有人送上最新的盐税体制,还请稍安勿躁。”
等所有人都看完了后,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三楼包厢内,宁王府的人一拍桌子,愤怒的冲着身边的小厮说道:
“这不是明抢吗,我看谁敢买,放出话去,我宁王府只出一文钱,我看看谁出价比我们高!”
听到这话,身材略微佝偻的管家也坐不住了,语重心长的对自家少爷说道。
“少爷,这毕竟是朝廷,您打了朝廷的脸面,会给老爷惹麻烦的啊!”
“朝廷,朝廷也得讲个理字吧,昂?刚买的盐引,说不认账就不认账了,就是闹到皇上那里,我们也有理!”
“再说了,他朱棣要是没有我们家的朵颜三卫,他能坐上这个位子吗!”
“哎哟!少爷慎言啊!这话可不敢乱说!”
朱棣起兵的时候为了安抚宁王的老部下,曾和宁王约定过共分天下,等朱棣杀进南京城的时候他又反悔了,可毕竟是自己做出承诺在先,朵颜三卫中的一些人还对宁王忠心耿耿。
朱棣只能把宁王一家人接进了北平,赏赐了大量的珠宝,朝中一些人为了图谋富贵也巴结上了宁王,宁王府每天都是门庭若市,送拜帖的人能把宁王府门槛给踏破了。
可宁王府的管家心里十分清楚,朱棣只赏赐财宝,对于宁王要求的苏州封地也置之不理,这就说明朱棣没有打算履行诺言。
宁王每天愁的想脱身之法,但是又不能让朱棣察觉出异样,每天忙着与前来拜访的官员打太极,疏忽了对家里人的教育。
宁王虽然也听说了一万两银子的事情,但是他也只是当了个乐子,一万两银子虽然多,但是到了他这个身份的人,也不过是区区一万两罢了。
但宁王的儿子朱盘烒却肆无忌惮。
朱盘烒的后人朱宸濠在日后可是带兵造反的主,可见他这个人也向来是无法无天。
尤其是这些天碰到的人都对他各种吹捧,把他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的。
本来就心高气傲的他,更是不可一世,没办法的宁王只能派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老管家去看着他,别让他惹出乱子来。
“行了行了,你去让人放出话去,通行证我要了,一文钱!我看谁敢还价!”
“少爷,利益场上最忌讳吃独食,要是犯了众怒,老爷也保不住您啊!”
“少废话,苏州是老子的封地,谁敢到老子的地方收税,快滚!还只允许商人购买,就他们这些贱皮子,也敢和老子抢盐引!”
老管家心里叹息了一声,朱棣还没把苏州封给宁王呢,他就把苏州视为自己的禁脔,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不让别人窥探半分。
没办法的他只能叫来旁边的小厮,让他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禀报宁王。
三杨经过商量以后,决定将苏州的盐税交给商人,让他们家人留在京城,商人则是外放到苏州去售卖官盐以及收缴盐税。
即使拿到了盐税的资格,也要进行背景审查,三代之内朝中有人做官的,一律不准购买!
但是朱棣的位子还没坐稳,世家反扑的力量又极大,所以只是搞了试点,也是为了试探世家大族的底线。等五年之后,盐税确实可行,到时候干什么可就由不得这些趴在大明身上的吸血虫了。
坐在大堂的一众商人都愁眉苦脸的,本来看完新盐税后他们的心情十分激动,可是刚刚得到宁王府的人放出的消息,谁敢抢就灭谁满门。
狠辣的作风和朱棣是如出一辙,现如今谁又敢触怒宁王的霉头,就算是闹到了朱棣那里,毕竟人家宁王和朱棣是亲兄弟……
没过多久,拍卖师清亮的嗓音回荡在死静的拍卖行里,所有人都抬头仰望着宁王府的包厢。
等了足足三分钟,一个青衣小厮才走了出来拖着声调说道:“一文钱……”
四楼的朱棣听到这句话愤怒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就像要吃人一样,他早就得知了朱宸濠的打算,但是心里还念着一丝情分,抱有一丝幻想。
小厮轻飘飘的一句话,不亚于在朱棣脸上扇了一巴掌。
一字拍卖行是他赐下的匾额,拍卖盐税也是他首肯的,如今朱宸濠就出一文钱,这是明摆着要和他朱棣对着干。
哪怕他朱盘烒多出一些,朱棣都不会这么生气。
一文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朱棣正好碰上了这么个出头鸟。
直起身子径直走出了包厢,愤怒的声音从上而下回荡在一字拍卖行之内。
“让朱盘烒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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