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安现在散发出来的气势,根本不是之前那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只会在夜里哭泣叹息的三郎媳妇儿了!
“怎么样,娘?休,还是不休?”
程若安再问一次。
大嫂夏氏看婆母居然被程氏唬住了,就开口了:“我说三弟妹,你这和娘说话的态度就犯了七出之不孝了吧?
哪家当小媳妇的敢这么和婆母说话。你就是看准了娘心软,不会休……”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老娘闭嘴!”程若安抓起一坨泥巴直接精准丢到夏氏嘴里。
乡间土地上的泥巴,不知道混合了什么,在夏氏嘴里散发出一股股腥臊的臭味。
夏氏边呸边yue的吐出来,然后指着程若安发出尖锐的暴鸣!
啊啊啊啊啊!
这死婆娘她怎么敢的啊?!
夏氏眼神恶毒至极,但程若安一点不虚,也恶狠狠瞪回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这个阴险婆娘,一天天不是跟婆母告我状,就是怂恿李氏欺负我。
夏氏,你再惹我,我去死都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程若安眼里迸发出的厌恶和杀意,不是开玩笑的,夏氏被吓蒙了。
赵氏见状指着程若安,牙齿咬得咯咯响:“你……你鬼上身啊!”
她是气的,也是害怕的。
程若安一把捏住她的手指,隐有掰折的趋势,冷笑着: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何况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以前种种,我念着长幼尊卑,忍了。
但如今我是你们司家的弃妇了,还指望我继续忍气吞声?”
赵氏四十出头,脸上已有沟壑,这被程若安一吓,整张老脸都要皱巴起来了。
“你……你撒手!三儿一天没休了你,你就还是老娘的儿媳,你敢对婆母不敬!”
程若安松了松力道,半眯起眸子:“就算眼下还是,难保以后……”
赵氏抽回手:“我们老司家就没有休妻的规矩,以后……以后你且等着我磋磨你一辈子!”
“行啊,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儿子。
有本事你们全家守着司三郎一刻不眨眼,否则……”程若安看了眼早就坍塌的灶房,“逼得我活不了,但就大家一起死吧。”
她冷哼一声,一瘸一拐走回两个孩子身边。
“死女子,程若安你这个死女子,你真是反了天了!你要气死我啊!”赵氏气得拍大腿,边哭边拍。
大郎和四郎赶紧过来劝着。
“娘,三弟妹好不容易大难不死,你还骂她,她气上头很正常,你别和她计较,她……”
夏氏拧了把司大郎的腰肉,瞪他一眼,司大郎也不敢继续说了。
刚刚夏氏被程若安往嘴里丢泥巴,他看呆了没上去帮他媳妇抠嗓子眼,已经惹她气了一遭了。
司四郎惊诧过后,看了眼他三嫂的背影倒是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娘,三嫂对三哥、对我们家尽心尽力的,七出没犯任何一条。
你别动不动就提什么让三哥休妻,这对三哥名声不好,他腿好了还得科考的。”
赵氏听到这个,瞬间止住了哭声。
她看了眼已经成一片废墟的家,又想到已经被震了的那些田,还有被刨出来后立刻送到胡大夫医棚那边去的三儿子……
司家三代人在百花村奋斗了几十年,眼下什么都没了。
只盼着她家三儿能好起来,能继续考秀才,不然这司家的门楣是在塌在她赵氏手里了。
赵氏悲从中来,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你们爷奶,对不起你们爹啊……”
程若安回到了空空如也的院坝那边,两个孩子立刻扑上来抱住她。
“娘亲,你不要和奶奶生气,她一贯说话不好听。”
“娘亲!你想被休,你是不要念念和哥哥了吗?”
司念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右腿,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妹妹,你小心娘亲的腿!”
“娘亲念念错了,念念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程若安心都要化了,笑着回抱两个孩子,“乖,娘亲没事。”
她看着两个孩子很认真的说:“娘亲就是因为要你们,才会和你们奶奶说那些,你们长大了就明白了。”
程若安不打算继续维持原身那能被憋屈死的性子,最好就是趁着今天这劫后余生的档口,来一个性情大变。
不然等司家人发现她换了芯子,那就是架起来烧死的命运。
离开司家不行吗?
当然行。
但她不能是被休弃赶走的。
在大夏朝,被休弃的女人不能带走孩子,而且户籍不能回娘家也不能立女户,只能归当地衙门暂管,然后等着官媒给配二婚。
程若安刚刚说那么多,一是为了树人设,二也是为了让赵氏知道,司家不能休她!
只要敢休她,那她就会把司家的家丑到处乱说。
赵氏不是盼着她那三儿子中秀才吗,司家的脸面金贵着呢。
程若安的字典里,只有和离和丧夫,被休是不可能的!
说起司三郎……
程若安问孩子们:“你们爹呢?”
“在胡大夫的医棚前头。
村里伤亡太多,村长让还有救的伤患都集中送过去了,我要去看三哥,顺道带三嫂过去,让胡大夫瞧瞧你的伤?”
回答她的是走过来的司四郎。
在原身的记忆中,司家四房夫妻两对程若安还不算过分。
虽然在赵氏打骂程若安时,他们不帮不劝,但好歹不像大嫂和二房的那样落井下石。
今天镇上有庙会,除了他们三房留着看家外,司家所有人都去了二十多里外的镇上看热闹。
回来听到三房的两个小的说了情况,大郎和四郎就误会了程若安是准备去救三郎才被压下头的。
所以今天帮她说了不少好话。
但没人会知道,原身单纯就是想自杀,顺带带走那会拖累两个孩子的司三郎。
程若安冲着四郎扯出一个还算友好的笑:“行,多谢四弟了。”
到了医棚附近,程若安才真切地领会到了天灾对人类的降维打击。
特别是在古代。
百姓毫无抗灾能力。
医棚前头的空地,密密麻麻摆满了七零八碎的人。
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大夫,正在一个个检查、抢救。
“天爷诶,我们送三哥过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多……呕……”饶是司四郎看到,也差点呕了出来。
“四郎你跟我说你三哥在哪儿,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回去照顾家里吧。”
程若安看到一旁草垛子旁有长木棍,拿了过来充当拐杖。
司四郎脸色煞白地指了指空地右上方那颗老榕树下。
程若安杵着拐,小心翼翼朝那边走。
她倒要看看原身的缺德夫君,死没死!
没死她就补个刀得了!
为啥骂他缺德,因为程若安在原身的记忆里发现了些端倪,她怀疑司三郎,根本就不是瘸子!
他尼玛装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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