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危险,动物的本能让她直挺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一股从暗处而来的视线,粘腻又阴森,正缓缓地落在她的眉心,更像是蛇信子一般舔舐在她的脸上,最后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黏腻的视线如同藤蔓一般顺着自己身体往下,最后停留在了自己的脚上。
她有些无措地勾了勾脚尖。
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她小巧的拳头紧握着。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她隐约觉得被人冒犯了,于是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只见她缓缓地转头往旁边的座位看去,依稀只看到一个人影……
那人像是藏匿在黑暗中的一匹猛兽,伺机而动,只等待一个时机便窜出将人吞食入腹。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一道打量的视线,怯生生的,像是一只刚睁开双眸的小兽第一次打量陌生的世界一般。好奇,探究,害怕,就是没有攻击性。
黑暗中的他勾了勾唇角,而后他缓慢地坐直了身子,缓缓暴露在白子菟面前。
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接着便是那笔直西装裤下露着的脚踝,冷白色的肌肤映衬着黑色西装,沉甸甸的让人莫名感觉到一股压力。
顺着往上便是笔挺妥帖的西装,一丝不苟,被熨得没有一丝褶皱。
她的视线再往上,便看到了深紫色衬衫上搭配一款式最为简单的黑色领带,周正,严谨。
白子菟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还是鼓足勇气往上看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女的视线变化,男人特意微微往前探了身子,从那藏匿着的黑色空间中展露出来。
白子菟呼吸一滞。
男人的脸苍白的过分,透着几分病态,冷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额前的墨发散落遮住了他的眼眸,让人看不见他眼中的神情,只有那金丝镜框在黑暗中微微泛着光。
阴郁,乖戾,像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很危险,很可怕。
白子菟本能地对他起了了戒备心。
男人恣意一笑,察觉到了白子菟的打量倒也不恼,漆黑狭长的眸子隔着眼镜直勾勾的落在了白子菟身上,肆意打量。
像是被蛇盯住了一般,白子菟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恐惧,任由那人打量。
气氛有些诡异。
似乎是接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一般,白子菟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又想到毕竟是这个男人好心让自己搭车,出于礼貌,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了句:“谢谢。”
男人倒是没想到白子菟会道谢。
在愣怔一瞬之后便礼貌颔首,身上所有凌厉跟阴郁都随着点头动作之间收起。
端的是一副温和斯文的做派。
傅忱在少女被丢出汽车的时候便看到他了,这一幕像极了他当年“走丢”时的场景。
于是他恶劣地想看看少女被丢出汽车的时候会是怎么样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原以为少女会破口大骂,再不济也会有情绪变化。
没想到她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一般,在地上坐了一会便起身往前走,不吵不闹,甚至眼神都没变过,仿佛身上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将她跟世界上一切好的坏的都阻隔开来。
就那股清淡如水、乖巧娇弱的模样让他无端升起了一点想要摧毁她的想法。
太洁白的人,在这个吃人的社会是活不下去的……
而且,这么娇弱的女孩,就应该好好的圈养起来才是。
于是他让司机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天知道他看到少女绾在头顶的丸子头散了下来,垂落在脸颊两边时有多激动。
那雪白的肌肤上带着病态的苍白,让她白得像是一张纸,更是脆弱的不堪折。
真是羸弱又乖顺。
像个精致又脆弱的洋娃娃。
他眸中闪过一丝掠夺。
而如今,这个脆弱的少女就那样垂着头坐在自己的身边,将修长白皙的脖颈裸露在自己面前,安静乖顺地坐在那里,带着几分察觉到危机的无措。
黑色的小礼裙包裹住瘦小却凹凸有致的身材,精致锁骨线条裸露在外,一只白皙小巧的拳头紧紧地攥着裙摆,另一只勾着一双闪着细钻的高跟鞋。
裙子有些短了,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膝盖,那嫣红的血顺着修长细弱的小腿往下,已经滴落在了车上。
少女似乎有些紧张,圆润小巧的脚指头被勾起,蜷缩得都泛了白,真可怜。
那怯生生的模样,让他想到了一种动物,小白兔。
乖乖的又温顺。
但是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他玩味一笑,不知道眼前这只小兔子咬人疼不疼。
真想试试啊。
——
昂贵的豪车平缓地驶过傅家大宅。
白子菟就这样看着这辆车越开越里面,明显已经偏离了她想要去的目的地。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身边的男人,虽然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但是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
她怯生生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害怕跟焦急:“先生,你把我从这里放下来就行,我要去参加傅家的宴会。”
无人应答,就在白子菟想再重新说一遍的时候。
黑暗中一个冷淡的声音缓缓传出:“你生病了,需要吃药。”
末了,他还加了一句:“晚点我让人送你过去。”
少女的手指蜷缩起来,有些惶恐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是不明白眼前这个陌生人要这么关心自己。
“没事的先生,我觉得好多了。”
这话倒是不假,刚才被男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如今她倒觉得身体轻盈也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说完这句话之后,一股无形的压抑让气氛变得沉闷下来,车内透着诡异的平静。
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白子菟咬牙,思忖着该不该再说一句什么打破这沉闷的氛围。
便看到黑暗中伸出一只手,在白子菟愣神之际,那节修长的手背已经贴上了她的额头。
男人的手也如同他人一般,冰冷如霜,阴凉似夜。
白子菟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察觉到少女的轻颤,男人将手收回,指尖似乎还温存着少女身上的体温。
他狭长的眸子上闪过一抹暗色。
“嗯,退烧了。”
傅忱探出身来,半截身子裸露在她的眼皮底下,漆黑的眼从少女的明显害怕却又强壮镇定的眉眼间扫过,似笑非笑地勾起唇:“但是膝盖的伤口得处理。”
白子菟垂眸看着已经结了血痂的膝盖,脏兮兮地混合着泥土,狼狈不堪。
她无意识地咬着唇,绞着手指,觉得也是。
就她现在这样一副狼狈模样去参加宴会,不就明晃晃地去受辱吗。
她也不矫情,朝着傅忱感激一笑,眉眼弯弯,眼底像是淬了细钻一般,整个人都明艳起来了,“那麻烦先生了。”
傅忱冷不丁撞入一双杏眸,只觉得腿上那常年累积的疼痛都好了不少。
他悠悠垂眸,从容不迫地盯着眼前少女,似乎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一般:“傅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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