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坑坑洼洼的乡间小道上,胡大海甚至还能听见不知道是谁家的彪老娘们儿正在训自家汉子,大晌午的,整的院子里鸡飞狗跳的。

    胡大海的目光掠过那一间间土坯房子、柴火垛子、木头门子。

    那种恍如隔世一般的熟悉感,险些让他一下没绷住。

    嗅着那种扑面而来的、只有农村清晨才有的清新空气,胡大海的鼻头一酸,赶紧低下头,伸手大力揉了揉眼睛。

    挺好。

    ……

    大山屯儿坐落在兴安岭山脉脚下,背靠伊勒呼里山,由嫩江支流乌裕尔河贯穿而过,因此虽然所处的地理位置很偏,但却不是个人少的地方。

    依山傍水,有江有河,更难得还正处于林区范围内,由于自然资源极其丰富,上头甚至还特意在附近的镇里修了一条铁路经过,名为k4512。

    这趟火车,一直到后世他死的时候都还在使用,是他最故乡最后的一缕记忆。

    由于大山屯儿占地面积大,所以虽说赵月月家跟他家是前后院儿关系,但就这几步路,胡大海也得走上老长时间。

    东北这块儿一直就这样,别的资源啥的有没有先不说,但只要你不是懒货,地绝对是管够的。

    举个例子,在别的省,农村人一家能分到个十来亩地就不错了,但在东北,家家户户分地,那都是按顷算的!

    就这,还没算没人要的水田呢!

    在胡大海记忆里,这时候的东北黑土地,还是以种传统经济作物为主,也就是苞米,小麦,大豆这些。

    虽然早在七十年代东北就已经成为了全国第一大水稻种植省,但真正大面积铺开,那还得等到九十年代以后。

    这里头,也是有很多门道,很多赚钱的机会的!

    胡大海一边儿摸着下巴琢磨,一边儿往赵月月家走。

    走了约摸十来分钟,胡大海沿着土路下了大坡,方才按照模糊的记忆,摸索到了赵月月家。

    就在胡大海垫着石头,趴墙头上往里头使劲儿瞅时,院子里却忽的传来了一阵脆生生的声音。

    “咋滴了?”

    “都到我家门口了,咋不进来?”

    “跟个黄鼠狼似的,搁外头瞎瞅啥呢?”

    胡大海探头看去。

    但见一个和他年纪相仿,身穿过膝白碎花裙,留着一头瀑布般长发的瓜子脸漂亮女孩儿,正站在院子里,背着手,俏生生的在跟他打招呼。

    似是早就等在了这里一般。

    小姑娘长得真俊俏,肤白貌美,个子又高,说话间,过膝白碎花裙随风而动,有种说不出来的明媚、青春感。

    就是好像刚哭过,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眼眶周围一片通红,惹人怜爱。

    胡大海一时间都有些看呆了。

    这就是他记忆里的东北大妞啊!

    和南方妹子,以及常见的北方姑娘不同,东北大妞,主打的就是一个两极分化。

    普通的,那是真普通,膀大腰粗,个顶个的都是干农活的好手。

    但好看的,那是真好看,个子又高挑身材又挺拔,白的还不像话。

    赵月月就是典型的这种姑娘,个子不比胡大海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矮多少,再加上他妈又是北边儿跑过来的,遗传的皮肤还细腻的不行,搁阳光底下站着跟胡大海打招呼,甚至让胡大海觉得她在发光!

    美的冒泡!

    胡大海笑嘻嘻的趴墙头上,大大方方的端详着这张无比漂亮的瓜子脸,伸手打了个招呼。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他上一世的白月光,赵月月。

    赵月月也是立马就发现了胡大海瞅她的眼神儿不正经,白皙的脸颊上顿时就闪过一抹淡淡的绯红。

    “哼。”

    “再瞎瞅,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赵月月有些羞恼的瞪了胡大海一眼,噘起嘴,咬着小虎牙,竖起拳头警告道。

    胡大海咧着嘴,跟个无赖似的搁墙头上从上到下扫了赵月月好几眼,然后才笑呵呵的推开院门,从外头走进来。

    赵月月这大丫头吧本钱还挺雄厚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不得不说,相当符合自己的审美!

    跟着赵月月进了屋,然而胡大海却并没有见到赵叔和崔姨俩人儿,家里头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热菜,好些个都拿瓷盘子扣着。

    掀起帘子,闻到那扑面而来的饭菜香气,胡大海也是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大口唾沫。

    打重生回来以后,他就没吃过一口像样的饭菜,就垫吧了几口大碴子粥就进山了,然后就一直忙到现在,肚子里早就饥肠辘辘了。

    乍一闻这味儿,险些把他口水给勾出来。

    “你爸你妈呢?”

    胡大海跟回自己家似的,也不见外,一屁股坐炕上,把袖子一捋,就爽快的拿起筷子问道。

    他眼前的这桌菜,规格可着实不小。

    先是最外头,就摆了足足三道凉菜,分别是油炸花生米、蒜泥血肠、尖椒干豆腐。

    靠里头的一层,则是三道炒菜,分别是熘肝尖儿、炒鸡蛋、以及酸菜炖土豆。

    而在桌子最中间,则摆着满满一大盆炖的稀烂的猪肉炖粉条,以及一整条东北炖鱼。

    炖的还是大胖头鱼。

    胡大海眼睛瞪老远,口水遏制不住的直往外流。

    这年头,这些菜,即便是过年,那也不一定能凑齐这么一桌!

    先不说味道,光是看上这么一眼,他都不得不感叹赵叔一家真是诚意满满!

    更别说除此之外,桌子上甚至还摆了桃酥、长白糕、老面包这些糕点,以及两大瓶还没开口的北大仓,把偌大一个炕桌子塞的满满当当的,都快连放胳膊肘的地方都没了。

    “我爹回来以后身上就疼的受不了了。”

    “我妈没办法,就先做了菜,让我搁家里陪你吃,她牵了驴车,带我爸去镇上看医生去了。”

    赵月月脱了鞋,坐上炕,搁胡大海身边儿坐下,亲昵的给他倒了满满一整杯白酒,笑嘻嘻的看向胡大海,两只大眼睛弯成了圆月。

    “锅里头还给你煨着熊掌呢,我妈说得多煨一会儿,不然酱进不了味儿。”

    “你快趁热吃,我给你夹菜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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