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寡人说一说,你为何想去萁子朝鲜?”

    这一刻,秦王政眸光明亮而锋利,仿佛一眼能看穿人心。

    “儿子怕死!”

    “父亲在,儿子自然无事,王权之争,有多残酷,父亲也很清楚,儿子不想成为下一个长安君。”

    天地寂静无声。

    仿佛连风声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寡人可以答应你。”

    许久,秦王政朝着嬴北埕,道:“寡人可以做主,让你迁徒五万户人口。”

    “但是,这些人口的供养,朝廷不会负责。”

    “这五万户,你需要付出二十万萁子朝鲜的青壮,作为刑徒。”

    闻言,嬴北埕朝着秦王政,道:“儿臣多谢父王成全。”

    虽然五万户,最多二十万人,而青壮更是只有五六万,但,嬴北埕也没有嫌弃。

    万事开头难。

    今日他之所以提及这些事情,也是话赶话到了这一步。

    而且,他想要前往萁子朝鲜,迟早都要和秦王政摊牌,此刻说出来,也会减少很多人的敌视。

    让秦王政成为他的靠山。

    在这个时代,他想要做很多事情,都需要秦王政的支持。

    只要他进入萁子朝鲜,他有的是办法,与朝廷交易人口,比如制盐,比如纸张。

    一直以来,最难的便是,让秦王政同意。

    却不料,这一步反而是最简单的。

    “回去吧!”

    秦王政笑了笑,朝着嬴北埕,道:“铁鹰锐士太扎眼,就让黑胜留在你的身边。”

    “儿臣告退!”

    朝着秦王政行礼,嬴北埕离开了章台宫。

    望着嬴北埕离去,秦王政眼中掠过一抹肃然,他觉得嬴北埕想去萁子朝鲜,十有八九便是因为他改名的缘故。

    他也没有怀疑嬴北埕的目的。

    萁子朝鲜,不过弹丸之地,人口也不会太多。

    而民,也只有五万户。

    他连山东六国都灭了,又岂会忌惮一个只有五万户的郡。

    还是苦寒之地。

    秦王政欲言又止,他有心让黑冰台查一下萁子朝鲜的具体情况,但,思之再三,还是没有开口。

    若是他介入太多,对于嬴北埕更为不利。

    相反,因为嬴北埕没有隐瞒他,秦王政心中多少是欣慰的。

    他不介意儿子有野心。

    因为他不惧这一切,但他最讨厌背叛与隐瞒。

    从章台宫而出,嬴北埕心中大喜,心心念念之物,终于是落在了手中。

    萁子朝鲜虽然偏远,但,在那里当一个有实无名的王,远比在咸阳封君要好上无数倍。

    苦寒之地?

    他可不怕苦寒。

    要知道,距离萁子朝鲜最近的便是东瀛。

    而且,秦王政不用他开口,就让黑胜留在他的身边,这意味着,他的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

    回到府上,嬴北埕看向了黑胜,道:“父王答应了我,黑胜以后留在府上,铁鹰锐士归队。”

    “呪,你去咸阳令官署,父王将上林苑中,南山附近的一片空地,给了我。”

    “将黄册与契书拿回来。”

    “诺!”

    家老离去,嬴北埕看向了萧奉,道:“等呪回来,你拿着契书前往南山,将具体情况绘制出来。”

    “陈成,购置一批白垩,以及彘油,包括草木灰回来。”

    “同时购置一批小彘,除了当做种彘以及留作母彘的外,全部阉割。”

    “在南山山谷,圈养彘。”

    “安排人,对于阉割后,豶的情况,进行详细的记录。”

    “同时,对于圈养彘,也要进行记录,形成经验,方便以后纠正。”

    “诺!”

    当两人离去,嬴北埕也是会心一笑。

    以大秦作为基本盘,不出一年时间,这座咸阳城中,除了秦王政之外,他将会最富有的。

    “黑胜,由你接管甲士,对于他们的训练。”

    “诺!”

    这一刻,嬴北埕走进了书房,他要将曲辕犁拿出来,作为投名状,为自己蓄势。

    一刻钟后,他将曲辕犁,按照记忆画了下来,一起画出来还有太师椅。

    跪坐什么的,太难受了,在自己的府上,他不想为难自己。

    随即来到了厢房,将帛递给了工匠,道:“尽快打造出来,用点心,需要钱粮从司会那边取!”

    “诺!”

    虽然他府上的工匠,并非将作坊那种大匠,但,制作曲辕犁还是轻松可以完成的。

    毕竟,曲辕犁只是理念先进,制作工艺一般。

    这曲辕犁,便是嬴北埕给秦王政的投桃报李,有名无实的朝鲜王,纵然需要他自己打下来,也值得了。

    而且,有了曲辕犁,秦王政也更容易收拢天下人心。

    将一系列事情都吩咐下去,嬴北埕这才轻松了下来,他已经在大秦打开了局面,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在咸阳打开局面。

    这一点,对于他而言,并不难。

    大秦公子,纵然是不受宠的公子,这个身份,会让他做的很多事情,变得轻松无比。

    “黑胜,带上甲士,随我去上林苑南山!”

    时不我待,他要借助这个时间,将一切都定下来。

    秦王政从频阳回来,很显然,已经是将王翦请出山了,大秦灭楚之战,已经彻底开始。

    一旦王翦南下,战局被稳定下来,朝堂之上,针对于他的风暴,将会骤然而来。

    毕竟,现在的昌平君,在大秦,还不是反叛而死,而是为了大秦而死。

    那些楚系的人。

    甚至于他那位陌生的伯兄,都不会眼睁睁看着的。

    也许秦王政同意他去萁子朝鲜,更多的也是为了,让扶苏安心,让楚系安心。

    日落时分,嬴北埕一行人赶到了上林苑南山。

    萧奉走过来:“公子,这一片都是,不过都不能种田!”

    “这是大致上的图,约有三十顷。”

    “那便是南山,这便是上林山,这两座山也是,但没有算在大小上。”

    顺着萧奉手指的方向,嬴北埕不由得笑了笑,秦王政对于亲儿子,还是很大方的。

    “让陈成,雇佣工人以及工匠前来,以市场价,男女不限。”

    “现在结束了农忙,庶人也得闲着,只要我们出桥梁,一定会有很多人来的。”

    “上林山,改名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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