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晨眼神飘了飘：“我是长子，这些年又不在他们身边，多出点钱也是应该的，不过你放心，你的工资肯定不会少的。”
“哼，你要是敢克扣我的工钱，我就找你们师长要去，”
她自己是不担心的，当初签了字据，外加还有杨老头当中间人，她就是有些心疼两孩子，真是太倒霉了，亲娘死的早不说，竟然碰上个愚孝的亲爹！
果然那个时代的男人，有钱了都爱搞事情。安生日子才过了几天，就想着拆西墙补东墙了。
“你孝顺就孝顺呀，把存款都寄给回了乡下，不说你爹娘能用多少。就说以后怎么办呢，你还有孩子要养……”
“算了，我也不问你每回给你乡下爹娘寄多少钱了，我看这么着，你以后每个月发工资，你就把我们几个的钱先给了，剩下的你爱给谁给谁，你看怎么样？”
萧然往周川边上靠了靠，他感觉只有靠在他姨身边，才觉得安稳踏实。
萧北晨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不管怎么样，她的工资还有两孩子的日常花销都是跑不了的，既然定下个章程能让他们安心，那就给呗。
“行，你的工资还有伙食费一起，一个月四十块差不多了，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就给你送过来。”
“四十？四十怎么够？”光她一个人工资就二十五，他们三个每月的伙食费就十五？怎么够，根本不够，
“你个大老粗不会算账，我给你算算，萧然比一般孩子能吃，我就多算点，先说这主食，主食不用太好，粗粮细粮就一半一半，每个月也得十五块多钱，就算十五块好了，还有小丫头的，上午我们没买着奶粉，这以后孩子的奶粉钱你得给，一个月算五块。”
“还有家里吃的菜，我这两天才将菜园子整理出来，想吃蔬菜还得等一阵子，这菜钱你得给，蔬菜便宜，每月算三块钱好了。”
“还有这鸡和肉，刚才跟你说过了，你儿子得好好补补营养，不然以后说不定就是个小矮子，你当爹的不能不重视，我就算一只鸡一块五，一个月吃五只，就得八块钱。”
“还有肉，天天吃不现实，一个月吃五回不多，一斤肉按七毛算，一个月四块，还有油盐酱醋啥的，一个月算两块，多少了？”周川掰着手指头一算，
“三十七，就算四十，剩下三块就算给孩子买文具买书本的钱，你总共得给我们六十五块，你记着每个月发工资得给我们六十五。”
萧北晨都听傻了：“不是，你这你这要的也太多了？你说的那些，什么米面，还有肉什么的，我不是已经给你买好了吗？你咋还问我要钱呢？”
要这么给，他身上还剩下什么钱？
“你能给你十几年不能尽孝的亲爹娘寄一大笔钱当补偿，就不能当你今天买的东西是给孩子的补偿？”
这姓萧的搞不好是个愚孝的，她以后就得帮两个孩子从他们老子那里能多抠点东西出来就多抠点东西出来，她又怎么可能拿已经买回来的钱抵数呢？
“真要说可怜，谁能比萧然可怜，你爹娘还有你兄弟照应，你儿子有啥？要是爷奶厉害，兴许还能好些，要是你爹娘是个老实人，我们萧然还不知道怎么看人脸色呢？”
萧然从乡下到这里才半年不到，对乡下的生活记忆还很犹新，现在听周川一说，勾起回忆，瞬时眼泪就下来了。
周川怀里抱着个小丫头，只得抽出一只手来拍拍他的小肩膀：“姨是不是戳到你的伤心事儿了？对不住啊，姨不是故意的，好了，别哭了”
安慰了两句，周川就将目光转到萧大团长身上：“你看孩子哭得多伤心，肯定在老家没少被欺负，我告诉你啊，你要给爹娘尽孝，没人拦着，但这两孩子是你生出来的，你必须得管。”
“刚才我都说少了，我只算了生活费，萧然以后得上学，上学的钱你得另外拿出来，还有孩子现在也不小了，过两年得结婚成家啥的，你这彩礼什么的都得准备起来”
萧北晨眼睛里看着儿子靠在她身上无助的抹眼泪，耳边里听着她嘴里蹭蹭上涨的数字，脑袋瓜都要炸了：“我…我一个月工资加上补贴才一百出头…我总不能都给你？”
他今天走的什么背字，早知道刚才人家要六十五就应该果断答应的。
周川又给萧然擦了眼泪：“一百出头？一百出头是出多少，一百九十五也是一百出头，你干脆点，给个实数！”
萧北晨感觉有点怪，他的工资一直是自己做主的，怎么今天才半顿饭的功夫，自己的钱就要不是自己的钱了呢？
周川看他那犹豫不决的抠搜样子，就很不耐烦：“你好歹个大男人，怎么每次都这么磨磨唧唧的？就不能干脆点！”
萧北晨看着抽泣的儿子，又看着在人怀里扑腾要吃糊糊的闺女，妥协了：“就一百零五，咱们国家才建国几年，咋可能开的起一百九十五的工资？”
周川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不过她又多嘴问了一句：“那像你们这种经常出任务，一出十天半个月的，部队就没有点奖励啥的？”
补贴是去的人都有，这个没问题，奖金就不一定了，按着萧大团长这么大的脾气，想必是有什么倚仗的，不然这么大个部队谁会惯着个没本事的人？所有周川才有这么一问。
萧北晨惊呆了，他没想到人家连这个都知道，然后就鬼使神差的撒谎了：“你，你听谁说的？李大嘴么？你听错了，真的，这个没有，国家都发我们工资了，我们出任务不都是应该的吗，怎么还有脸要奖金，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弄错了，绝对没有的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会撒谎，但是，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觉得他只要说了，以后身上的钱绝对要被人“搜刮”的一干二净，保险起见，他还是不说了。
周川被他一说，也有点拿不准主意，毕竟人家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是解放初，国家还穷的很，说不准还真拿不出多余的钱来奖励。
“第一年先这么着，等你明年涨工资了再说。”
萧北晨暗暗长出了一口气：“你就放心，萧然是老我的亲儿子，我能不管我亲儿子吗？”
周川朝萧然笑笑，然后就接着他爹的话茬往下说：“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每个月再给人孩子五块的零花钱，孩子也大了，身上没点钱不行。”
萧北晨默默在心里过了一下数，去掉刚才的六十五，现在又要问他要五块，两个加起来都有七十了，再除去寄给老家的钱，特么的，他一毛没的剩了。
不经意瞥见儿子期待的眼神，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给给，不过不能随便乱花，你爹我，你爹，算了，你啊，别乱花就对了。”
萧大团长说完就起身要走，他不敢再坐了，他怕他再多坐一会儿，被人搜刮的连裤衩子都快保不住。
真是他娘的太邪门，他就回来吃一顿晚饭，关键还没吃饱，就哗哗掏出这么老些钱来，关键他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连老马都不能说，这要是让他知道了，估计得笑话死他！
“这就要走啊？都没怎么吃”周川看萧大团长起身连声招呼不打就往外走，热情的挽留，不过人家好像不领情，几个大迈步就到了门口，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川憋着笑：“你爹这会算是大出血了”估计以后怕是没事都不敢回家了。
萧然知道自己以后有五块的零花钱，心情也格外的好：“姨，我有钱买肉吃了。”
周川给他夹了一块肉：“赶紧趁热吃，你爹没福气，你多吃点。”然后就开始喂糊糊给小丫头吃，一边喂一边跟孩子谈心，“姨问你啊，你乡下爷奶对你好吗？”
这个问题把萧然难住了，他想了好一会，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不知道。”
周川不解：“怎么会不知道呢？好就是好，不好就不好，不是很好分辨的吗？”
萧然想了想：“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
“那什么时候对你好，什么时候对你不好？”
“我饿肚子的时候，爷奶会偷偷给我饭吃，可是婶婶骂我的时候，爷奶就不管，还有喜子哥欺负我的时候，他们也不管，他们还让我忍着点”
周川揉揉萧然的头发：“你爷奶年纪大了，指着你叔叔婶婶养老”
人老了，心里就有顾虑，他们当时不知道大儿子死活，就不敢一个劲儿偏帮萧然，他们怕得罪另外的儿子，到时候自己动弹不了了，没人伺候。
其实他们完全就是想多了，另外的儿子连亲兄长唯一的子嗣都刻薄对待，还能指望他们是个多孝顺的人？简直做梦呢！
不过这些也轮不到她个外人说道，她只是觉得萧然可怜，“都过去了，你现在跟着你爹，你爹，唉，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我估计他是没少给你爷奶寄钱，关键他寄的那些钱，它不一定花到两个老人家身上。”
听刚才萧然说的那些，周川都快气疯了，都什么狗屁叔叔婶婶，简直把孩子当童工使唤，还特么的不给孩子吃饱，简直，简直畜生不如！
周川看萧然一脸懵懂，心酸的不行，她搓了搓他的小脸，细声细语的安慰：“没事，姨刚才帮你要了好多钱，以后咱们再一点一点的从你爹身上薅羊毛，与其便宜你乡下那些个对你不好的人，咱们还不如把钱从你爹手里弄过来呢，你就瞧好，姨有的是办法对付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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