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姑娘或许被人欺负怕了,防备心很重。
在谢之宴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张嘴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咬得又狠又用力,直到渗出血迹
啧,连这副张牙舞爪的性子都这么像。
谢之宴面不改色,任由她咬,随后伸出另一只手,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那小姑娘却是瞬间松了嘴,嚎啕大哭起来。
谢之宴将她看作了年幼时的江晚棠,将她抱了回去。
于是,原本是去封锁瘟疫村庄的谢之宴,因为被小姑娘咬了一口,将自己也封在了村子里。
思绪回拢,谢之宴弯了弯唇,没有说话。
张龙见他如此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从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家大人对那位江二小姐,与众不同了。
多早呢?
早在她入宫选秀之前。
张龙看着谢之宴苍白的脸色,有些喘不过气的难受,他眼眶泛红,血丝浓郁。
他家大人,鲜衣怒马,目如清风,皎如冷月,凌霜傲骨
曾经是多么风光霁月,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君啊!
可现在
他越想越难受,语气哽咽道:“大人,若是江二小姐知道您”
“她不会知道。”谢之宴停笔,看向张龙,话语冷沉。
张龙一时僵住,目光怔怔地看着他。
随后,谢之宴将刚写好的书信装好,放到了张龙面前的桌案上。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但眼神却依旧平静而坚定。
他说:“若此次我不幸离世,你便将这封信带回京城交予永安侯府,后事我已在信中交代清楚。”
“另外,我在京城还有一些私产,到时你将那些私产都变卖换成现银,交给她,不必多说什么。”
“”
谢之宴断断续续说了许多,俨然一副临终交代的架势。
张龙神情错愕的看着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痛:“大人!”
“您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之宴神情淡淡,一字一顿:“我在交代后事。”
“这次瘟疫凶猛异常,我必须得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张龙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受得不行,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大人,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谢之宴虚弱的笑了笑,轻声道:“你拿着这几封书信,现在就离开。”
张龙瞳孔紧缩,微微的震颤,他当即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大人,我不走。”
“我自小就跟随您,您在哪,我张龙就在哪。”
“求您,不要赶我走。”
说着,他一把扯掉了自己脸上的面罩,不留余地。
张龙眼眸通红,强忍着泪水,声音哽咽:“公子”
这一次,他没有再唤谢之宴‘大人’,仿佛回到两人年少的时候。
他与赵虎两人跟着谢之宴,从入私塾,到进宫伴读,再到进大理寺。
张龙顿了顿,猩红着眼,接着道:“你是永安侯独子,是咱们永安侯府唯一的世子,你若是有个好歹,我该如何回永安侯府,向侯爷,夫人交代?”
“再者,还有江二小姐”
“公子,你一定会没事的。”
此刻的张龙恨不得能用自己的命,来换得谢之宴的平安康健。
营帐内,气氛沉重,谢之宴咳嗽不停,张龙跪在地上,宽大的虎背,不住颤抖着
谢之宴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村子外面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娇俏的女声
“谢之宴!”
“谢之宴”
谢之宴蓦地的睁开了眼,他似乎听到江晚棠在唤他的名字。
她不是已经离开了,怎么可能会在这?
看来,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思及此,谢之宴自嘲的笑了笑,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再相见
紧接着,外面的声音继续传来:
“谢之宴,你个狗男人,快出来!”
“谢之宴,你再躲着不出来,我可就闯进去了!”
“……”
跪在地上的张龙,忙起身,看着谢之宴,满眼激动的神色:“大人,是江二小姐!”
“江二小姐回来了”
谢之宴皱了皱眉,神情严肃,厉声道:“胡闹!”
“咳咳咳”说着,又猛地咳嗽了起来。
谢之宴站起身来,扶着桌案,越咳越厉害,他的脸色苍白得越发不像话,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
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张龙连忙上前,为他拍背顺气,担忧道:“大人,您别着急”
谢之宴缓了会气,面色冷然,呵斥道:“简直就是胡闹!”
“你出去,让她走!”
“咳咳咳”
“是,属下这就去。”张龙见状不敢耽搁,忙转身出去。
营帐内,谢之宴双手紧握成拳,隐隐颤抖。
他平静的情绪一直到此刻,才终于有了起伏,又气又怒。
不多时,外面江晚棠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回去,叫谢之宴出来。”
“他不出来见我,我就进去找他。”
“”
谢之宴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
他戴上面罩,举步向外走去。
江晚棠看到谢之宴的时候,瞳孔放大,微微的震颤。
饶是她做好了他或许已经染上疫病的心理准备,可还是没想到他会这般严重。
她敛了敛眉,当做什么都没发觉的样子,朝着谢之宴,明媚的笑了笑:“哟,谢大人舍得出来了啊~”
“我还以为谢大人是要躲我一辈子了呢?”
说着,江晚棠冷笑了一声:“谢大人,还真是好计谋。”
“想将我骗走?”
“我有这么好骗?”
谢之宴面色平静的看着他,神情淡漠,一字一顿:“我没有骗你。”
“陛下眼下确实遇到了危机,你不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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